“茅子世。”
惊蛰恍然:“原来是他。”
依着赫连容对茅子世的信重,也的确会派他过去。
惊蛰几乎所有问题都回答了,却根本解释不了岑良的疑窦。
岑良:“钱永清死了,是因为惊蛰哥哥的一位朋友;买下旧屋,也是一位朋友帮忙;这次你能出宫,能来接我们,同样是有人相助?”她越是说,这眉头就越是微挑。
在敏锐,谨慎这点上,岑良有些像惊蛰。
尤其是她挑眉的瞬间,那种异样的熟悉感,更是神似三分。
惊蛰默然,然后吐了口气。
他从座椅起身,几步走到赫连容的身旁,将安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拖起来。哪怕有些讶然,赫连容还是顺着惊蛰的力道起身。
男人能感觉到,惊蛰抓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甚至有些濡湿。
惊蛰带着赫连容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并肩站着,“娘,我,我这些年在宫里,有了真心喜欢的人,虽然他是个男子,虽然脾气是有些不好,但是我很喜欢他。”
话到这里,惊蛰蓦地松开手,朝着柳氏拜倒下去。
“还请娘亲原谅,纵我此身没有残缺,往后也无法成家立业,惟愿此生,都能与他在一起。”
惊蛰恨赫连容吗?
有些时候是恨的。
恨他的独断专行,恨他的肆无忌惮,恨他迄今都不能理解许多情谊,恨他阻拦亲人相见。
在过去焦灼等待的这几天,惊蛰恨不得咬烂他的血肉,恨不得提刀捅他,这种接连不断的愤怒,并不会因为柳氏与岑良的平安到来就平息。
只是在恨意之外,惊蛰又是爱他的。
那些承诺,那些喜欢,并不因这恨意消磨,他有时更加痛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愚蠢,恨自己无法割舍,恨自己总不能抛却这个偏执狂。
若只是为了赫连容这张脸,惊蛰就该逃得远远的。
这种泥足深陷,却不知回头的蠢笨,迄今惊蛰也无法解释,可在这节骨眼上,惊蛰不想欺骗柳氏与岑良。
不论他俩有什么问题,那都是在那之后要解决的。
在这当下,惊蛰不觉得,他有隐瞒的必要。
柳氏和岑良被惊蛰的话给震惊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表态。早在她们进屋前看到他俩的亲昵时,其实心中隐隐就有猜测。
起初,柳氏以为惊蛰是被强迫的。
可后来,惊蛰主动亲吻,却又叫她有些茫然。
惊蛰的身份,若是没有偏差,只会是太监,哪怕爬到了高位,那也只是个太监总管,而那个男人,一看就是权高位重。
柳氏转而担心,难道惊蛰是做了某个高官的情|人?
只是这猜想虽有道理,却也荒唐。
哪怕她们不怎么懂,可是宫里的宫人,怎么可能时常与外人接触呢?再是权高位重的大臣,也不可能时时入宫,而且,还能带宫人出来?
就在她们彷徨时,惊蛰这蓦地一跪,更是让她们说不出话来。
惊蛰有了想要长相厮守的人,而这个人,正正是他话里,对他多有相助的人,也正是这守在他身旁的这个男人?
柳氏竟不知道该为惊蛰不是被圈养感到高兴,还是该为惊蛰与一个身份悬殊的男人在一起感到愤怒。
只还没等到柳氏做出反应,赫连容就抓住惊蛰的胳膊,强行把他给带起来。
惊蛰被拖得一个踉跄,男人立刻伸手,让他站稳。
“你做什么?”惊蛰有些气恼,“难道你还不乐意?”
“不要跪。”赫连容蹙眉,冷声说道,“这世上,再没有能让你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