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氏便眯起了眼。
点额将针线放好,顺势抬眸望了望窗外,“王佳氏背叛你而去,虽是她不好,可也有你莽撞的缘故。人家用王佳氏这枚棋子,处心积虑来挑你的火气,你偏中招,那便是人家的法子使得对路。”
“再者,热河这一去几个月,亏你还每日与王佳氏住在对门儿,倒是人家才是远的,可是几个月过来,王佳氏的心倒贴到人家那处去了……难道不是你这几个月间,有疏漏之处,不曾留神了?”
“从你和王佳氏进咱们这个院子以来,这几年我从旁瞧着,你对王佳氏的态度是有些不妥的。她虽说家世普通,但是好歹是文举人的女儿,最是心高气傲,看不上舞枪弄棒的……你偏与她硬着来,便是强压了牛头喝水,可是她的心却就没真正服气过不是?”
侯佳氏咬了咬牙,“过去的事儿,现在再说也没意思。嫡福晋倒是给我个示下,难道现如今咱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个越走越近,咱们自己只有生气的份儿去?”点额瞟了侯佳氏一眼,没着急说话,反倒一笑。
侯佳氏心下越发没底,“福晋主子你倒是给我句明白的话儿啊!”
点额叹了口气,“谁说她们两个越走越近,就是她们俩的好事儿了?又有谁说,咱们看着她们两个越走越近,咱们就只有生气的份儿了?”
“嗄?”侯佳氏有点傻了,“嫡福晋这说的是……?”
点额幽幽垂眸,“我倒要问你一句你不爱听的:你觉着你以内管领下的出身,母家身份本比不上人家王佳氏包衣佐领的出身,可是你怎地反倒后来居上,还将她变成了你的奴才去的?”
侯佳氏最不爱听这个,不由得有些变色,“嫡福晋这又想说什么?”
点额摇摇头,“瞧你,又急了。我何尝是指斥你的出身去了?我是要你静下心来,仔细摆一摆你与王佳氏之间的这些高低利弊。”
侯佳氏别开眼去,“……我不会忘了,我能有今天,都是嫡福晋的抬举。”
点额又叹一声,“你当我是在你面前居功来了,要你说这些?”
侯佳氏蹙眉,“那嫡福晋要我说什么去?”
点额抬手扶了扶额,“……我要你想明白,你有今日之地位,都是因为你曾经得了阿哥爷的宠爱,并且曾经诞育下了六格格去!”
侯佳氏点点头,“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个又与她们有何关联?”
“难道嫡福晋是想告诉我,现在那侧福晋得了阿哥爷的宠爱,有了阿哥爷的孩子,所以我就应该识时务,不能再得罪她了,还得眼睁睁看着她想干什么去就干什么,想怎么拿捏我就怎么拿捏我去?”
点额眸光清淡,“……你想偏了。我叫你去想想王佳氏的心绪,你想到侧福晋那去就不必了。”
“王佳氏的心绪?”侯佳氏眯眼望住点额,不掩迷惘。
点额轻哼一声,“王佳氏是个聪明人,她这些年在你身边儿,如何看不懂你是如何一步一步超过她去的?你别忘了,当年她为了不再当你的奴才,可是自己设法得了阿哥爷的宠幸去,方开了脸儿,有了如今的地位。”
侯佳氏眉头紧皱,“我最恨她的,何尝不是这个!要不是我当年怀着六格格,没法儿伺候阿哥爷去,怎么会被她钻了空子去?!”
点额听到这儿,便含笑不语,只凝着侯佳氏去。
侯佳氏也是猛然一顿,望着点额的神色,双眼渐渐睁大。
点额知道侯佳氏懂了,这便点了点头。侯佳氏兴奋得“砰”地站起身来,“对啊!现在那侧福晋也正怀着孩子呢!那现在王佳氏与她走得近,就凭王佳氏那狐媚的性子,保不准还要故技重施,拿侧福晋当梯子,向阿哥爷献媚去!”
点额静静勾了勾唇角,“……便是王佳氏自己不这样办,侧福晋自己却也可能会这样办的。”
侯佳氏霍地转身,盯住点额去,“嫡福晋怎么这么说?侧福晋难道愿意分宠?侧福晋难道不恨王佳氏这样趁着别人有身子而借机邀宠的去?”
点额眸光放远,“恨啊……可是有时候儿却不得不暂时忍下,为了自己眼前的利益,不但不能露出怨恨来,甚至反倒还要上前推一把,主动抬举那人一下儿。”
侯佳氏不由得哑然失笑,“嫡福晋的意思是说,那侧福晋这时候儿反倒会主动分宠给王佳氏?”
点额看侯佳氏一眼,“她现在有了身子,明摆着不便再伺候阿哥爷去。那她难道要眼睁睁瞧着你去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