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似乎再?无?闲谈的心思,转身离开。
被拒绝的薛慎手?上失了力气跌在?雪地里,他抬头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极其突兀的笑了一声。
“果然,我最恨你。”他说。
桐花原本?坚定离开的背景顿了一下,她转身,面?无?表情的看薛慎,“恨我?我还以为陛下最爱我呢,怎么,我这些年为陛下尽忠,为陛下舍命,到如今竟是要变成因爱生恨了?”
“因爱生恨?”薛慎低声喃喃,“是啊,因爱生恨。”
他用那双蕴满血丝的红通通双眼看她,嘴角扯出一点极难看的笑意,“自从认识你之后,这世上,我最怕的人就是你。”
“你说喜欢我就喜欢我,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随便得像是在?挑选逗趣取乐的玩具,你嘴里叫着?我主上,心里却只怕把我当做随意玩弄的猎物,游刃有余的将我的喜怒哀乐生死全都掌控在?手?中。”
“你这样的人,我是爱你,但我又凭什么不能恨你?!”
“明明是你先撩拨我的!”薛慎的嘶声剖白里掺杂着?撕心裂肺的痛意,他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呼吸急促,“你没死,我已经决定放手?了!我要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可是你不放过我!”
被薛慎厉声痛斥的桐花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本?该身在?帝京高居王座的陛下。
此时的他半点看不见为帝的威严与尊贵,只有满身作为失败者的狼狈与颓废。
看着?这样的薛慎,桐花面?上不见一星半点的动容,甚至于,她微微露出了笑意,“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如今来了辽州,距离陛下千里之遥,可从未再?向陛下表露过半分男女情意。”
“我以为,我们之间?除了君臣之义朋友之情再?无?其他了。”
“再?无?其他?”薛慎嗤笑一声,眼底泄露出浓重的悲哀,“如果再?无?其他的话,我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敢说,你没想过我会来?在?你让人把消息透露给我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我此时的下场,你就是想看我在?你面?前这么狼狈这么可怜!”
薛慎扶着?树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笑容惨淡,“现在?,你想看的已经看到了,满意吗?高兴吗?”
桐花直言不讳的回道,“看得很开心,很高兴。”
“至少?比在?灵州听说新帝要选秀时高兴得多。”
“选秀”两?个字融入凝滞紧绷的气氛里,让呼啸而过的冷风都带了不一样的味道。
“我早就说过,我脾气不好,霸道任性又睚眦必报,”桐花冷声道,“陛下你看,我若死了,你伤心个两?三年,之后就会有无?数贴心的朝臣给你挑选美丽漂亮的新美人和替身抚慰陛下痛失所?爱的伤痛,至于我,死人一个,谁还会管死掉的人怎么想呢。”
“只可惜,我没死。”她轻声笑道,“既然我没死,那谁让我不痛快,我自然要让谁尝到惹我不痛快的苦果。”
闻言,薛慎轻颤了一下,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宛如被寒冬冻僵的石雕,僵硬得只剩下一口浅淡的呼吸。
“陛下当真以为,在?我吃尽了苦头死而复生后,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就能哄到我了?”桐花面?露嘲讽,“可惜,男女之情在?我心里没那么重,同样,陛下在?我心里也没那么重。”
“若是陛下将江山拱手?相让,我倒是还能宽容一二,只可惜,如今薛氏的江山和皇位陛下坐得极稳,我就是想抢,也要掂量一二啊。”
“一个辽州和异姓王之位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陛下该当好好思量一下,我此时引你入北地的打算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后,薛慎终于明白,他的心上人依旧是那个野心不减手?段酷烈的心上人,即便是对?他,她也依旧没有更多的宽容与爱意。
抑或者说,她对?他只会比对?他人更苛刻更冷酷。
因为,他确实?曾经切切实?实?的伤害到她,所?以,她对?他的手?段,也远比其他人来得更加狠厉。
就如此时她对?他,只诛心。
“所?以,你这次引我来,只是为了让我更好的看清楚你是怎么选择陆黎的,”薛慎喃喃道,“我越在?意什么,你就越要抢走?什么,只有我不开心了,你才会满意。”
桐花眉头微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以为,陛下此时更该关心的,应当是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薛慎冷笑,“我该关心吗?”
“从一开始,我走?这条路,就只是为了活着?,好好的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我若不选这条路,恐怕早就成了皇宫里无?数累累白骨中的一具。”
“所?有人都选择我,推着?我往前走?,是因为我是他们最好最明智的选择,可这种选择,我喜欢吗想要吗,却不见得有人问过我。”
人只会追逐自己从未得到过的东西,薛慎迄今为止的生命里,最缺的东西就是爱。
他作为先太子的遗腹子,从出生起却从未被任何人坚定的爱过,那个作为他生母的女人,从幼年时起给予他的就只有无?数的痛苦和折磨,他在?天下间?最富有权势与富贵的地方长大?,却只是这累累富贵和无?上权势下的牺牲品,但凡他稍微蠢笨一点,恐怕早就死在?了无?数的阴谋诡计与血腥算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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