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烫了李鹤轩一身,他都没有丝毫反应,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阿青,那眼神,古怪极了。
“怎么回事?”太后发话,李鹤轩才从刚才的失态之中回过神来。
“太后恕罪,事出突然,臣有些慌张。”
有些慌张。这话就连俞启泽都不大相信,太后多看他两眼,没看出什么异样,才朝着跪地不起的宫女喝斥道:“毛手毛脚的,还不快收拾好滚出去!”
那宫女忙低头收拾。
太后面色有些不好,朝着李鹤轩的话也重了些。“还有你,怎么也这么沉不住气。”
李鹤轩告罪。
太后没好气地看了几人,然后吩咐人领着阿青和李鹤轩前去换衣。阿青不喜他,先就走了。李鹤轩抿唇跟在后边,他望着阿青的背影眼神晦涩极了。
李鹤轩沉默地走上前去,“阿青,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知道吗?”
阿青敌视地看着他,却在撞见他温和的目光之时心头猛然一震。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是个极好的人,所以当初才会第一眼就很亲近他,此时哪怕因为忠叔的事不喜欢他,但还是忍不住亲近他。
阿青别扭,但还是回答了。“我无父无母,是殿下将我养大的。”
李鹤轩眼神闪动,想起当初的事,突然问道:“阿青,你被祁衡屿他们抓到过,有没有受伤?”
阿青愤愤,“他们竟然给我下了软骨散,让我使不上武功,还派人关押着我。他们都是坏人,幸好殿下救了我。哼,你别假心假意地关心我,我知道你和俞昕都是一路的。”
李鹤轩的手掌握紧,心中疑惑不已。他大哥因为害过俞昕,祁衡屿尚且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将大哥伤成那个样子,为什么祁衡屿竟然没有对阿青动手,这难道不奇怪吗?
俞昕后来迁怒,直接参与刺杀的人基本都没被俞昕放过,以俞昕的手段,又怎么可能放过阿青呢?而祁衡屿之所以没有对阿青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俞昕特别嘱咐过不要伤害他。李鹤轩的心怦怦直跳。
李鹤轩衣裳湿透,却顾不得自身。阿青和那名宫女已经走了一段路程,可李鹤轩却停住脚步留在了远处。阿青的身影越来越远,李鹤轩却越发不安,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像?在阿青拔剑的那一瞬间,他的眉眼凌厉,竟然像极了俞昕。
是他的错觉吗?
李鹤轩将这个悬疑存在心中,倒也没继续随便揣测。他换了衣裳回去,太后又聊了几句闲话,俞启泽便告退离开了。而阿青也跟着他一起。李鹤轩不由自主望着他的面容,少不得发了会儿呆。
李鹤轩被太后单独留了下来。
两人聊了几句话,太后便进入主题。
“李大人最近似乎经常入宫?”
李鹤轩故意隐瞒,语气含糊,“前些时日云妃之死引起不少后患,臣不放心进宫看看。”
“是吗?”太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太后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臣就先行告退。”
李鹤轩欲要离开。太后叫住他。“李大人,你在查十年前永宁宫的事情。”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李鹤轩神色如常,“太后说什么臣听不懂?”
“听不懂?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哀家可是一清二楚的。哀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查这件事,哀家也不想知道。哀家只想知道当年的一些实情,李大人如今既然已经查了,便只能一查到底。当然,李大人若是有什么疑惑,也可以来问哀家。”
李鹤轩眼神犹疑,想起那日像是提醒自己的老宫女。他试探道:“那名老宫女是太后派来的人?”
太后不置可否,李鹤轩心底便明白几分了。为什么太后?太后多年身处后宫,如果想要去查这些事又怎么需要自己来呢?如果太后十年来都没有查到过真相,那么这个真相又该是多么的骇人。究竟会是什么事?李鹤轩发现卷入其中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一件比一件复杂。
舒妃、骆云的父亲骆太医、李总管、楚太医、还有那个可能怀孕的女人,现在还有太后。
如果连太后都没有查到某些事情,那么此事就不那么简单了。李鹤轩突然想起上次那个老宫女说的一句话,她说当日有许多前往永宁宫的人后来都消失不见了。在宫中谁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李鹤轩想不出来其他人,他皱着眉头,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只有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才有这个能力。而当时,是先皇。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怎的后来竟然惊动了先皇,连先皇都带着人来到了永宁宫。”这句话再次在李鹤轩脑海中想起,让他心里的猜测又凝实了几分。
如果真的是先皇,那么他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事,这件事甚至不想要太后知道。会是什么呢?李鹤轩突然想到了那个可能怀孕的人。难道也是为了这个吗?
李鹤轩慢慢理着脑海中的思路。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个人会是谁呢?这个孩子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