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东辰眉眼深沉,辨不出喜怒。
风清扬说道:“太子就算早有打算,但是这个时机却不是最好的。太子明明可以等俞昕和乌国交手的时候再出兵,这样程华就算赶回来必定也威胁不大,太子对于乌国的威胁越大,在乌国得到的好处也会更多。而且,”
风清扬继续。“太子难道不觉得俞昕此人应该除之而后快吗?太子志在天下,那么终有一天,俞昕会成为太子前进的绊脚石。太子可以解晋国之危,但是如果能够在这场大战之中拖死俞昕,岂不是为以后除掉一个心头大患?臣相信,臣的想法太子不会不清楚。”
慕容东辰沉默。贺清流说的话他是真的不明白吗?当然不是。甚至在那个夜晚,他看到那封信之时,对于俞昕起了杀机。自从安阳关之战后,这份杀机便隐藏在了心底。他的理智一次一次地告诉他,必须趁着俞昕还没有成为心头之患之前除掉她,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压下这个念头,甚至于此次,出手相助。
慕容东辰眼中有些许的混沌迷茫。
“清扬,她求孤帮她。”
慕容东辰眼中有着奇异的光芒。
“孤这些年冷眼旁观她的艰难,可是即便如此她没有求过任何一个人,可是这次来信,她用了求字,她用当年的情分求孤帮她。”
风清扬惊骇地听着慕容东辰的话。
“太子!”他猛然打断他。
慕容东辰望向他骇然的眼,知道他在忧心什么。
就算慕容东辰的策略是错的风清扬都没有这么失态过,他知道慕容东辰的雄才伟略,可是如果这份雄才伟略是因为了一个女人,那就太让他失望了!
“你放心,孤还没有这么糊涂。”
慕容东辰的眼深沉黑暗,他遥遥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就这一次,仅此一次,孤把过去的情分还给她。下次再交手,孤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慕容东辰的话斩钉截铁。
风清扬虽然放下心来,却总是感到些许不安。是他多虑了吧。
到了深夜,慕容东辰罕见地没有批阅折子和翻阅兵书,而是有些出神。他想了许久许久,拿起笔在一张白色绢布上面写下一行字。
“太子。”琪洛素手掀开帘帐,端着茶水进来。天气寒冷,她身上披着昂贵的银色狐裘,可是尽管如此,双手还是被冻得通红,白皙如雪的手背上面冻红了一片。这个天气,本来不需要她亲自伺候,但琪落担心其它丫环摸不准太子的喜好,因此一应事务她还是亲力亲为。当然,她有私心,即使寒冷异常,她也想要看他一眼,哪怕太子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身旁伺候的人是谁,但她还是一直尽心尽力做到最好。
慕容东辰这次倒是注意到有人进来,他看了看绢布上面的字,眼神越发深沉。在琪洛走近之时,他已经将绢布折起放在一旁。琪洛将端着的茶盏放在慕容东辰手边,她从来都不会去偷窥太子的文书,因为这是犯了大忌,但是这次因为好奇太子拿着一块白色绢布,所以不小心瞟去一眼。
她只来得及看到两个字,但是这两个字就险些让她心神大乱。皇后。太子这是打算立太子妃了吗?
慕容东辰重新拿起手边的奏折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用笔批注。琪落站在他的身后,低头看地。她在这儿站了会儿,只觉得身体越发的冷,琪洛忍不住搓搓僵硬的手。琪落站了大概一个时辰,发现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后便打算默默退下。
她身姿袅娜地转身,却听到慕容东辰的声音。
“今晚,你留下。”
琪洛一愣,停下脚步,看到慕容东辰目不斜视地批着奏折,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但是琪洛知道这话确实是对她说的。她拉紧身上的狐裘,虽然这里放了炭盆,比外面温暖多了,但她还是感觉到一阵阵冷意。
太子既然让她留下,琪洛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倒也不扭捏,踱步到床边,脱了绣鞋爬上床去,将自己裹成粽子等他。琪洛的眼睛很美,像是水波一样潋滟含情,她轻轻浅浅的视线一直都只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片刻转移。
等琪洛都等的睡着了,才在深夜里被一具火热的身体压在身下。她醒了过来,倒也并不惊讶,有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她真的已经习惯了。
他粗暴地解着她的衣衫,不知为何有些与平常不同。往日的他都是理智大于冲动,而今天的太子似乎有些不同。琪洛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就被他带入了深海之中,琪洛伸出雪白的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从遇见他的那天,她就已经万劫不复,哪怕卑微如尘埃,她都要固执地陪在他的身边。
琪洛颤巍巍地吻上他的眼角,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这是她的王。
事毕之后,太子昏沉沉地睡去,琪洛捡起扔在地上的狐裘披上,还是忍不住地走向了案桌。
琪洛犹豫再犹豫,还是将手伸向了那块绢布,她知道不该却控制不住自己。绢布展开,琪洛看着上面的字,心竟然在颤抖。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可是。
琪洛咬唇,唇上渗出鲜红血珠。
“琪洛,你太让孤失望了!“身后传来淡漠的声音。
琪洛身子一颤,猛然回头,看到斜倚在床上的慕容东辰。此时此刻,他正分外冰冷地看着她。
琪洛手一抖,白色绢布飘扬落地,现出上面的一行字。
“若是他日穷途末路,愿以皇后之礼待之。”
“慕宸。”
慕容东辰披散着衣衫走到她的面前,却没有看她,而是将地上的绢布捡了起来揣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