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太监低头把玩着大拇指上的一枚白玉扳指,语气淡淡道:“您要习惯新的身份,再莫在外人面前露怯。”
外人?
我看你是最大的外人!
沈甄内心吐槽,表面乖巧,重复了一遍:“朕梳过了!”
宫人们看了看她粗糙的式,又是一脸为难。
两方僵持在梳头这个环节,最后是裴宴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子。”
他脱下那只白玉扳指,随手放在小几上,几步走过来,在托盘里挑了一柄象牙梳。
“过来。”
他站在镜子前,冲沈甄扬了扬下巴:“微臣亲自伺候皇上梳头。”
让九千岁给自己梳头?
她是嫌自己脑袋太重了吗!
沈甄讪笑两声:“不劳烦掌印了,就、就让宫女梳吧……”
“过来。”
裴宴用梳子,一下下点着自己的掌心:“请皇上放心,微臣别的本事不多,伺候人的手艺还是有的。”
哪敢要你伺候我啊!
沈甄满腹苦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偷偷看了一眼唐巧,唐巧冲她轻微地摇摇头。
不要犟,先过去再说。
先过去再说。
沈甄脚下跟生了千斤重的大石,一步三挪,脑子里疯狂转圈,思考待会如果露馅,要如何解释。
她同手同脚挪到镜子前,以肉眼看不见的度缓缓落座……
最后还是裴宴不耐烦,一只手把她按着坐下了。
象牙梳通体洁白,映着沈甄浓墨般的黑,倒看得人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裴宴一下一下给她梳着,漫不经心道:“皇上这头倒是养得极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甄一下直起来腰板,紧张回答:“可、可能就是天生的……”
“嗯。”
裴宴不再多说话,给她梳通头后,取来一只白玉冠,将头束好。
好在他全程注意力只在沈甄头上,并没有往铜镜里看一眼,倒是错过了镜中少女的好颜色。
直到那双手离开自己的脑袋,沈甄才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她张开嘴,微微喘了几口气,忙不迭穿上宫女递过来的外袍,掩饰砰砰乱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