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五年冬,这是她重生成这个裴家七小姐的第二年。
此时整个院子都乱糟糟的。
裴照月漫不经心练着字,丝毫不受干扰。
想来这个身体的老爹,是进京述职了,日后恐怕都要留在京城做官。
子苓看她模样,不禁劝道:老爷回来了,小姐还是快去拜见吧,免得落人口舌。
照月淡然收了字的尾,
看着纸上极好的一手好铁笔银钩,这才偏头朝子苓一笑:我这个七小姐卧病主宅这么久,一时赶不及了也是正常,只怕去了也是搅扰。
倒不是她懒得去,原身死因蹊跷,三房那位夫人只怕脱不开干系。
照月前世是个混在十八线的演员,虽不出名,但勾心斗角,阴谋设计,却也没少见。
不过她不想玩,却有人要来找她麻烦。
还没到近前,郑嬷嬷板着脸的训斥声就传来:七小姐怎生还没去给夫人请安,老爷都发脾气了。
郑嬷嬷是照月嫡母郑氏的陪嫁嬷嬷,忠心的很,一通帽子砸下来,倒像是照月犯了不孝之罪。
父亲母亲今日舟车劳顿,想必是累的,我若是再赶去叨扰,只怕不太妥当。照月气定神闲,光明正大的打量着郑嬷嬷,笑道:不过若是嬷嬷说的,那必然是母亲不累了。
郑嬷嬷被照月看得心里头发凉,勉强摆着那副表情,却莫名有些心虚:小姐知道就好,请随老奴来。
照月等她走了三步才起身跟上去。
到了郑氏院子,便见原主生母白姨娘已经跪在院子中央。
这还是照月头次见这身子的生母,只见她端端正正的跪着,身上衣裳单薄的不似这个季节,寒风簌簌,她被冻得面色苍白,嘴唇青紫。
白姨娘倒是对原主关心备至,照月来这一年,常常收到她省下来的月例银子和一些小物件。
她细细打量着,只见女人相貌不显,身段也不如何出众,倒是周身有股令人舒服的气质令她有些喜欢。
想了想,她屈身,把自个儿身上已经旧了的披风脱下,在白姨娘惊喜的目光下微微一笑。
照月进了屋子,里头暖融融的,炭火在中央噼里啪啦地响。
老夫人王氏坐在正座上首,身旁坐着谢氏的嫡女裴照玉和裴照冰。
大太太谢氏则站在她旁,神色平静。
反观三太太郑氏便不同了,她出身不算好,比不得谢氏侯门贵女,也比不得三老爷的原配凤阳郡主。
看见她来,不喜之色溢于表面,而她身旁站着的照锦亦是满脸不耐。
照月规矩地给几人见了安,面色沉静找了位置。
郑氏却借机嘲讽道:七姑娘莫非在主宅待傻了吧,学的什么规矩,连嫡母和父亲回来都不知道拜见?
谢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照月在主宅一切皆由她负责,郑氏此言,反倒连她一起怪了。
照月气定神闲又行了个礼:是女儿疏忽了,女儿光想着父亲母亲舟车劳苦,今日怕是累的,便想着明日再来。
照锦发出一声嗤笑,压抑下却成了个不伦不类的咳嗽。
照月神色变也不变,只关切道:八妹妹如何了?我那儿有雪梨,晚些便给八妹妹送去。
谁要你的破烂东西!照锦想也不想便道:真当自个儿是谁的姐姐不成。
登时,王氏和谢氏都变了脸色,王氏更是直接怒斥出声:出去三年,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还不快跟你姐姐赔罪!
照锦在裴三爷外放的时候是府里唯一嫡女,郑氏宠着她,剩下两个庶妹也不敢惹她,哪里遭过训斥,当即眼一红,咬了咬牙哭着跑出去。
剩下郑氏脸色发青,气得恨恨瞪了照月一眼:母亲息怒,锦娘性情中人,素来瞧不得虚情假意的。
照月不理这番暗讽,兀自端正坐着。
王氏瞧见不免叹息,当初凤阳郡主出身高贵,对三老爷颇为看不上,闹得夫妻失和,难产而亡,她才给裴三爷新娶了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谁知小门小户,竟闹得天天鸡犬不宁。
正思索,忽的外边传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