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浩朝着他点点头,走了进去,看着侍者关上了门,也不知道是那侍者不仔细还是无心,那门竟未关严实,还留了一条小缝。
偷看别人是不合礼数的,所以赵启浩只是用小茶壶自斟自饮着,并未着意去看外面来了何人。只是这小隔间与外面只是隔了一道屏风般的门而已,并不怎么隔音,所以有人进门声,桌椅微动声,竟都入耳,想听不见都难。
在那桌椅茶盏声微动了片刻后,外面静谧了下来,半晌才听见西泉王妃的声音,“孟姐姐,二十年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赵启浩只听见一个微不可闻的冷哼声,但是那个声音,却让他疑惑起来,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呢?
“难道是菲儿做错了什么事,惹了孟姐姐不高兴么,所以就算故友重逢也不肯给个好脸色?”西泉王妃的声音仍是不急不徐的,只是赵启浩一直未听见另一个孟姐姐的声音。
“你既然已经走了,还回来做什么?”那个被称作孟姐姐的人终于开口,只是那个声音,却在瞬间惊到了赵启浩,他差点洒了手里的茶。
怎么可能?这声音怎么那像像他母亲雪玉郡主的声音?
“当然是回来认儿子的。”西泉王妃声音依旧温柔娇媚,脸上也是得体至极的笑容,仿佛在说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雪玉郡主气的胸部起伏不平,双手紧紧握住椅沿,脸色青白一片,眼底满是惊恐和愤怒,还有恨意,“西泉王妃,请你慎言,什么你儿子?本郡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欧阳菲站了起来,拖动长长的裙摆,看着窗外的风景,似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转回头,看着雪玉郡主青色的脸庞缓缓说道,“当年我不过是好心扶了你一把,结果却被你的仇家一起掳走。那群贼人将我们两个快要临盆的女人丢在不知名的深山里就不管了。在那冰冷的山洞里,我们同时动了胎气,却无人营救,真真是可怜。”
欧阳菲说到这里时,眼圈逐渐红了起来,眸中泪光盈盈,雪玉郡主也陷入了那段黑暗可怕的回忆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欧阳菲深吸一口气,目光若有似无的朝着赵启浩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继续说道,“我是穷苦人出身,自小就劳作惯了,生孩子自然快,不到一个时辰便产下了儿子,而你却因为平日养尊处优,难产了。看你痛苦难耐,我又心软了,便拖着刚刚生产的身子替你接生,却不料大费周折,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女婴死胎。”
雪玉郡主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团血肉模糊的婴儿,她的脸长的那么漂亮,下巴那么像赵天恒,但就因为婴儿长倒了,加上难产,所以活活在肚子里憋死了。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啊,这些年每每她睡着,便能梦见那个孩子。
“不,你别再说了,你别再说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本郡主累了,本郡主要回去了。”雪玉郡主吓的浑身哆索,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岂料欧阳菲却快一步堵住了门,继续盯着她的眼睛叙说当年的往事,“你身体太过虚弱,只能由我替你在山洞里挖了个洞将那死婴埋了。你难产体虚,我顾不上月子里不能碰水劳作的禁忌,想尽办法挖来野菜捕捉捕兔的照顾你,终于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我却从此落下了无数的病根。我用木头制成简易的担架,把你放在上面,我拖着你走,让你帮我抱着儿子。就在这时候,皇家的官兵来了,你丈夫来了,他看见你欣喜若狂,你扑进他的怀里痛哭失声,多么感人的场景啊,我也被感动了。”
欧阳菲的目光就像冰冷的匕首一样,将雪玉郡主给扎穿了,她每说一句就前进一步,雪玉郡主就倒退一步,最后被她逼迫的退回瘫坐到椅子上面,原本脸上的盛气凌人也变成了哀求,“求求你了,别说了好吗,别说了!”
欧阳菲怎么可能不说,她忍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现在她终于有能力了,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夺回她的儿子。
这个女人当年那样折磨着她,她为什么要考虑她的感受?
“哈哈,你害怕了,你不想听了?那你为什么当初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来?当时你的丈夫还不是承恩候,也不是王爷,只是一个将军。我们一起回了将军府,我原以为你们是好心,才帮我找奶娘照顾孩子,谁知道你竟然跟你丈夫说,说那孩子是你的,是你和他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说的出来?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我为了你去逮兔子炖给你吃,差点被野狼咬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雪玉郡主捂住耳朵,拼命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当时我的婆婆盯我很紧,她对我说,如果我不能一举得男,就要给我丈夫纳妾,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我不要让那些狐狸精靠近我的丈夫,我也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