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他们也感受到了那种疯狂。
人类,人类,人类。
他们本不能注视到祂,当祂在文纳星球降临之时,当祂望向曼斯塔时,当祂的形态彻底地从虚空拖曳而出时,整个宇宙的人类,却仿佛真的能窥探到那一瞬的神迹。
祂被重重叠叠,覆盖着浅灰色雾气的薄纱包裹着,那蠕动的幅度如同贪婪的怪物,正在毫不犹豫地将祂身上一切裸露在外的部分都包裹起来,那些触须、那些薄纱,那些肆无忌惮的触手,乃是名为埃德加多的存在。
祂允许了埃德加多的亵渎。
允许它如此疯狂的行径。
在薄纱之下,无尽触手之中,在那虚空与星际的幻象里,在如同扭曲虫形翅膀下,正包裹着一个湿漉漉的、仿佛被粘液湿透的人形。那不完全是人类的形态,在疯狂亵渎的黑暗里,又仿佛拥有着一尾巨大的尾巴,肿胀的身躯若隐若现,又猛地变作拥有翅膀的人形。那嗡嗡,蠕动般的声响,令所有能听到这个声音的人类都仿佛陷入了永恒的疯狂。
……嘻嘻……母亲……至高无上的神明……万物之母……嘻嘻嘻嘻……母亲,母亲,母亲……
糜烂,熟透,开了又败的腐烂花蕾,新生命的惨叫,无数、无数繁衍的声音。
他们为不该看见的存在付出代价。
他们目睹了神的存在。
他们见证了祂的形象,尽管那不过是万分之一。
却足以令他们陷入永恒狂乱的恐惧,连身体都出现无法想象的变化。
人类在哀嚎。
虫族却发出了狂喜的尖啸。
窸窸窣窣,嗡嗡,亿万虫嗣露出了狂暴的一面,它们的复眼变得猩红,充斥着疯狂的喜悦。闪亮的鳞粉从扑闪的翅膀落下,黏糊糊、黏糊糊地挥舞着,从塔乌星、从死寂之海,这无数、无数、无数的虫族啊,以一种癫乱疯狂的状态扑向它们的母亲,它们的神明。
血肉,意识,存在。
在祂出现时,虫族就只存在一个意念。
在层层叠叠的触手、翅膀覆盖下,伸出了一只雪白如玉的胳膊,那手臂看起来如此美丽,便是只有这一瞬的视线触碰,都仿佛能够描绘出一个充满蛊惑的模样,但穷尽一切的想象力,却仍然不足以看清,理解这一切。
那只胳膊,隔着遥远的星空,美丽的手指轻轻一握,就仿佛抓住了那被拖曳而来的星球——塔乌星。
塔乌星是如此庞大,它甚至能容纳下所有的虫族;塔乌星是如此渺小,被祂抓在手心,如同小小的玩具。
克图格亚永恒、冰冷地注视着。
它的光芒如此纯粹耀眼。
但这一刻,有比它还要灿烂的光源,从宇宙的无数尽头,好似燃烧的火焰——那些被点燃的诡秘、那些蜜汁、那些圣物、那些本该不存在的造物——它们的力量横行霸道,残忍地将所有不属于它们的光源排挤开。
光。
光从四面八方来。
它们以一种癫狂的姿态奔赴塔乌星,变幻莫测的光辉绚烂无比。各种人类能够描述出来的光芒、色彩,星带环绕在塔乌星上,每一次爆闪都是宏大狂乱的神迹。
这颗大大、小小的星球,就停留在祂的手上。
如此有违常规的存在,却无法用人类能理解的概念来解释。
他们在疯狂中惨叫,他们好似看到了宇宙万物的真相。
他们好像成为了最愚笨的物种,长久以来、最为原始的恐惧基因开始崩溃,仿佛连塑造他们的本源都被扼住了喉咙。
人类靠着古老强烈的恐惧而蔓延下来,恐惧本就是维持他们种族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