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的呼吸很沉重,那种发闷,堵住呼吸的感觉,在他被迫吞下虫子的甲片后,在埃德加多移开了堵住嘴巴的手后,仍然没有散去。
哪怕那根手指在被塞进来之前,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险些被迫目睹自己吞食手指的朱利安却近乎崩溃,他的呼吸颤抖着,带着难以忍受的压抑,“我必须以虫族为食物?”
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非常糟糕。
埃德加多:“朱利安,虫母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单膝跪倒在人类虫母的身前,大手摩挲着他的小腿,从纤细的脚腕一寸一寸地抚摸上去,最终将脑袋放在妈妈的膝盖上。
浅灰色的眼眸有点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残酷,“朱利安,如果你不进食的话,等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就会把你身边所有的虫族,包括我都全部吞噬下去。因为,虫族,本来就是妈妈的食物。”
他的手继续往上,抓住了细软的腰身。
“交配还有繁育的季节需要足够的食物……”埃德加多明明跪倒在朱利安的身前,但在人类虫母的身后,不知何时又幻化出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抱住了他,从后禁锢住了虫母挣扎的方向,却也像是一个牢固的守候,“嘘嘘……”
虫族轻声地,温柔地束缚了虫母。
埃德加多扯断了自己不知从哪里游曳出来的触须,手指夹着那段触须强行塞到了朱利安的嘴里,无视了他欲要作呕的表情和挣扎,温柔地说道:“朱利安,别怕,不会……埃德加多会帮你。”
朱利安想吐是真的想吐,想吃,也是真的想吃。
好可悲,好难受,好可怜。
他的心理让他无法接受,他的嘴巴,他的喉咙,他的胃部却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吸纳这些甜美的肢体。
这种剧烈的撕扯感,逼红了朱利安的眼角。
湿润的水光,让他的蓝眼睛显得更为明亮,也让虫子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虫子没有办法。
妈妈感到了强烈的渴望,他的信息素自上而下地索求着食物,这逼迫着埃德加多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妈妈又哭了。
埃德加多为难,好为难。
身体想要的,和人真正想做的,未必是一回事。
虫子突然想起曾经朱利安说过的话。
而短暂充当了指导它和朱利安如何相处的阿方索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想要让朱利安真的相信你,愿意留下来,而不是被迫的选择。那你就必须想清楚朱利安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人类是很可恶的存在,他们想要的,想做的,未必是摆在行为身体上,就算是人类自己也未必能看懂。”
可虫族能看懂。
埃德加多能闻得出来朱利安对食物的渴望,却也同样能感觉到妈妈的绝望,那苦苦的气味让触须都蜷缩起来,叫虫族的本能和理智在剧烈的冲击。
它的下半身不受控制地变成了粗黑的虫躯,诡异的黄斑在它的躯壳闪烁,它似乎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种莫名的生物。朱利安感到无名的恐惧,从正束缚着他的虫族身上传来,它的身体……是不是比之前还要……
它的体格本就健硕高大,在刚才那一瞬间,上半身的躯体好似又膨胀了一圈,带着邪恶的污秽感。
它的头颅分明贴合在朱利安的膝盖上,可他的身后,同样有着坚实的臂膀肌肉隆起,两条铁一般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几乎无法挣脱。
冰冷的触感让朱利安接连打着寒颤,连带着脖颈都被诡异的瘙痒触碰,仿佛在他的肩肘处,又有一张属于虫族的脸长了出来,正在幽幽地注视着他。那张名为埃德加多的俊美脸庞阴沉得可怕,带着难以压制的暴戾阴鸷,但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神经质在这张人皮上颤动,像是在拼命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在剧烈的撕扯之下,埃德加多颤抖着,却并非畏惧,而是忍耐到极致的肌肉勃出可怕的、粗壮的青筋。
那扭曲的纹路,险些让人以为这皮肉下纠缠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坚硬的,坚硬到过分的肌肉缓缓地、慢慢地远离了虫母。
埃德加多用尽一切去克制喂食虫母的本能,哪怕属于人类虫母的信息素正在疯狂地抽打着虫族的骨髓,迫使着它们服从于本能
虫子收拢了那些束缚,在逃离了触须和胳膊后,朱利安整个身子软倒在平台上。
他的呼吸急促,湿汗淋漓。
漆黑微卷的头发黏在他的额间,苍白的脸上尽管透着淡淡的粉,却也诡异妖冶到令人不敢直视。
他不敢去看埃德加多,在虫族突然松开了束缚好,他快速把自己塞到了平台上的巢穴里。那种不自觉的躲避,让虫族几乎想要撕开自己的发声器,自己的触须,自己的手脚,或者自己的脑袋,将这一切都奉献给妈妈,让虫母不再为此生气。
可如果真的这么做,只会引来人类虫母又一轮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