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嬷嬷一边说一边叹气,这云家是她待了一辈子的地方啊,说散就这么散了,唉!世事难料啊!其他的人她不管也不心疼,她只心疼老夫人,到老了老了,本该是过上太平日子的,偏偏生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是做生意的材料,府里遇上这么点事就撑不住了,又是卖铺子又是卖地的,要是当年老太爷在的话,云家肯定不至于如此啊!
琉璃看着云嬷嬷内心又何尝不是一阵凄凉,更是几欲落泪,只是强忍着罢了,“我家将军,是被冤枉的。”
“我信,这个我信,只是这世道艰难啊。”云嬷嬷说完就往后转身子把角门敞开,“别在这儿站着了,咱们进去说话吧,这大热的天也喝口凉茶解解渴。”
琉璃闻言就转身去寻苏槿,见她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在地上坐着忍不住一阵好笑,姑娘也是的,虽然说身上穿着的是男装,也不能行动也这么大大咧咧的啊,要是回头让夫人知道三姑娘当街盘膝而坐,还拿衣袖子扇凉,估计夫人定又是一阵好闹。夫人出身贫家,可是现在过的富贵了,就想着要把女儿们都教养好了,出门去见了人也要有不输于大家闺秀的气质,三个姑娘其实都不错,都不是那小家子气的拿不出门去的人。尤其是自家姑娘,更是聪明的紧,多少京里自幼生长在大宅门的大家闺秀都比不得她。
“姑娘,咱们进去吧。”琉璃走过去扶她起来。
苏槿顺势起来,拍了拍被晒的发昏的头,琉璃就扶着她进了云家的大门,几个人也不进屋,就在大门里头的葡萄架下坐着。侧头看着宅子里都已经破旧了,全然没有了当年的风采,琉璃眼睛有些反酸,又怕被人瞧出来,忙忙的低了头喝凉茶。
苏槿则坐在一边跟云嬷嬷聊起琉璃的事,把自己当初是怎么发现琉璃的,到怎么带着她偷偷的离家出走全都告诉给了云嬷嬷,云嬷嬷是自幼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自然是能看得透忍心的,满心里都是算计,见苏槿这般坦诚,她倒是心里一惊,却对苏槿更加的喜欢起来,连说琉璃碰到一个好主子。
三个人正聊着,大门又被叩响了,云嬷嬷起身去开门,自然也只是开了角门,云家固然败落了,但是正门也不是轻易就能开的。门外站着三个人,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少年,冷着一张脸,有两个人跟在他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满脸胡须;另一个面色白净,像个书生。
蓝衣少年不说话,那书生就上前带笑问道:“这里可是云家的旧宅?”
云嬷嬷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自然是不敢随口就应下的,万一是来寻仇的可如何是好?书生见她一脸谨慎,就笑着又说道:“我们不是坏人,是以前云家的旧友,我们能不能先进去,有一些事想要问问你。”
云嬷嬷哪里听他说一句什么旧友就轻易放了他们进去,而是摇头,“你们找错了地方了,这里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云家。”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是哪个云家呢?”书生含笑问道,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气人,“老嬷嬷,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你就不要多心了。”
云嬷嬷抬眼瞧了一眼那冷脸少年,又看了看那络腮胡子,还是不怎么愿意让人进去。络腮胡子胡二就急了,指着云嬷嬷气道:“你个老婆子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这破宅子里还能有什么金银财宝值得我们图谋不成?还是利利索索的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省得浪费书生的口舌。”
苏槿并琉璃在里面都听到了这叫喊声,琉璃以为是上门寻麻烦的,就想去帮云嬷嬷,但还是先看了看苏槿。苏槿也是个好事的,早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琉璃忙跟了上去。云嬷嬷念念叨叨的正要关门,见她们两个来了就说道:“外面那几个可不是什么好人,凶神恶煞的,我老婆子可不想招惹。”
胡二已是把脚伸到了门里,云嬷嬷关不上门只得看着他。琉璃见状运了内力一脚踢在胡二的脚上,胡二痛呼一声,把脚缩了回去,云嬷嬷趁机关门,苏槿却说了声:“且慢!外面的人我认识,嬷嬷不用害怕,他们不是坏人。”
有苏槿保证,云嬷嬷这才放下了戒心,打开了角门。胡二骂骂咧咧,琉璃看他不顺眼,两个人就在外面打起来了。齐曜也不管,苏槿也懒得去替那胡二说好话,她虽然不会功夫,但是瞧也瞧的出来,胡二压根就不是琉璃的对手,让那胡二吃点苦头也很,省得他大着嗓门说话那么难听。
“你怎么在这儿?”看见苏槿出现在云家的大宅里,齐曜很是惊讶,这丫头不是应该在朱雀城吗?怎么到云苏城来了?
苏槿丢给他一个白眼,“你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也跑到云苏城来了?可别告诉自己,他又是来查什么案子的,这云家有什么案子可查,连个人都没有了。
“有事。”齐曜的回答简短明确。
“我也有事。”苏槿瞥了他一眼就冲着门外吆喝道:“琉璃,算了,绕了大胡子吧,这么热的天打架怪热的,还是回去坐着喝凉茶吧。”
琉璃应了一声回来,额头上都是汗,胡二不止是额头上有汗,脸上还被琉璃挠了两道,狼狈不堪。
书生见状斥了他一句没用,却被胡二提着衣领丢了出去。
齐曜跟着苏槿进去,在葡萄架下坐了,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才转头看云嬷嬷,“这云家的人呢?”
云嬷嬷看了苏槿一眼,便把之前跟苏槿和琉璃说过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遍,齐曜又问:“去年吴将军出事的时候,可曾私下里传来什么消息没有?或者有什么别的话特意让人传来的?”
原来是问吴将军家的事,难道这事能翻案吗?苏槿听了倒没什么,琉璃却激动起来,待云嬷嬷摇了头说没有之后,她忙不迭的站起来问:“你们为什么要问吴将军家的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齐曜并不知道琉璃的身份,只以为是苏槿的丫鬟,见她这么冒失的站起来问话,便有些不悦,就看了苏槿一眼,苏槿却又替琉璃问了句,“问你呢,你到底为什么要问吴将军家的事,难道是这事能翻案?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由?”
因是她问,齐曜便说了实话,不过他并没有开口,仿佛说多了话会累似的,只是看了一眼书生,书生便正色道:“鲁将军在朝中一直同吴将军交好,吴将军出事的时候,鲁将军也曾数次面圣,却都被驳了回来,本来想尽快的找出证据来替吴将军翻案,可是圣上却判的太急,现在虽然吴将军一家没了,但是鲁将军一直觉得这事有蹊跷,特意让我们家少爷来追查此事。”
他的话音一落,琉璃立刻就跪在了他们面前,“求你们一定要为吴将军一家翻案,他们都是被冤枉的。”
“你到底是?”齐曜皱了眉,疑惑并不悦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