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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第1页)

她没有刻意地做出任何让人生疑的举动,依旧是那个颔首微笑的她。很多年了,家里一直都是这样,大哥大嫂俩人都是性格开朗大嗓门也爱笑的人,而他们的弟弟和弟媳都是内向少语的人。大哥大嫂家的独在外地上大学,露露被街上的大人们惯得不成样子,她在这里长大,一条小街从这头跑到那头,也跟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去附近的村里,像小鹿般在山林间好奇又灵巧地奔走。她望着露露,为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类似于树木未经修剪过的野生力量而欣喜微笑。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将来无论这孩子需要面对什么样的真相,都不要丧失掉这种力量。

她用抹布把桌子又擦了一遍,摆好餐具,帮着大嫂把饭菜摆上桌,然后告诉露露,“去叫你爸吃饭。”露露甩着辫子跑了出去,过了一会,老梁进来了。他在餐桌前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露露乖巧地接过他的拐杖,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墙角。

老梁上过两年的中医学院,后来还给县里的一个老中医当过几年的关门弟子,初遇她的时候,他还是小梁。那个时候他刚从县里回到镇上,哥哥嫂子帮他盘下了自家饭馆旁边的门脸,给他开了间中医铺。

小梁生得秀气,偏偏是个跛脚,家里的老人走的早,哥哥嫂嫂操心他的终身大事,找媒人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姑娘见面,有的是乡里的,也有邻村和县里的。可他偏偏对旅馆里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地姑娘动了心。他偷偷地跑到旅馆的柜台后面去翻住客登记表,看到了她的名字“冯结”,姓冯,不是洁白纯洁的“洁”字,而是结束的“结”字。后来的有一天,他问过她,名字里的这个结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想了一下,说,“万事有始有终,也许我的父母只是希望我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她说家里的父母早亡,自己来这儿本是要来投奔一个远房亲戚,可到了这里才发现,人家早在多年前就搬走了。她一时间没有想好该去哪里,所以只能先住在这里。

她很少说话,但对人很和善。那个时候餐馆里的服务员回乡下结婚了,大嫂只能餐馆和旅店两头跑,还得管儿子梁峥。有一天急火火地从楼上往楼下跑的时候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原本以为只是扭了脚,可当天晚上就开始流血,小梁听见大哥的惊叫,拄着拐,赶过来给嫂子号脉,才发现大嫂流产了。

大概就是在大嫂做小月子的那段时间里,她开始在店里帮忙。一开始是帮忙带小峥,后来也帮大哥招呼来店里吃饭的客人。食客里大部分都是路过这里的跑长途的司机,有的司机见她年轻,忍不住言语挑逗一番,有胆大的也敢直接上手。有一次,一个司机趁她转身擦桌子的时候摸了她屁股一把,结果一向内敛的小梁竟然抡圆了拐杖就打破了那人的头。

他这样一闹,大哥大嫂几乎是当场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后来嫂子跟她聊天,问她愿不愿意就留在这里。还说,如果她愿意,可以把二楼的旅店交给她管。

她自然明白嫂子的意思,她也是不讨厌小梁的。她考虑了几天,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为了小梁和这一家人权衡利弊。沾染上像自己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小梁的心意似乎很是坚决。怕她最终会拒绝,小梁在寝食难安了几天后终于鼓足勇气来找她。

镇上没有什么浪漫的地方,她跟着小梁慢慢地走到了小镇的最西头的小庙外。她记得那个晚上的月亮很圆,月光下的小梁看起来并没有比白天的时候更英俊,但他是那么的真诚。他说自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但对她而言,只要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就都是实话,也都会做到。她看着小梁,看到小梁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太过动容的神情而感到失望,走神间,她的眼光略过小梁,再次看到了他背后的那硕大的月亮。

那月光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也想到了在她们分开的那一天,她在月光下嘱咐自己的话。她红着眼眶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她挂着泪问小梁刚才说的是不是都是真心话。小梁被她的泪珠震撼了,爱情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他甩开拐杖,用尽全力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在小梁的怀里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她想。起了风,小镇温柔的风里,她听见有街坊大婶欢喜的窃笑,他们肯定以为这条街上很快就会再添一桩喜事。

但喜事是在一年以后才办的,并且只办了酒席。没有双方父母,近亲就只有小梁的哥哥嫂嫂。新婚之夜,小梁激动地全身发抖。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小梁的身体扣上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反感,以为自己会想起在祯海,在南中的事,可是小梁很温柔,身体也很笨拙,他像只无所适从的蜘蛛一样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脚该摆在哪里,只能呆呆地盘在那里。他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对不起。她被他满头大汗却又锲而不舍的样子逗乐了。

每每在这样的时刻,在自己真心发笑的时刻,她都会觉得活着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人不管经历了什么,哪怕是再惨不忍睹的事,也还是会照样活下去,有时还能畅怀大笑。

她和小梁结婚后就住在中药店的楼上,好几年过去了,一直没有怀孕。后来在嫂子的催促下两个人去了县里的医院检查,这才知道是小梁的毛病。中药店里就有补药,他从小梁喝成了老梁,依旧没能让她成为母亲。直到那一年的冬天,旅馆里住进了一对年轻人,投宿的时候是在夜里,姑娘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脸色苍白,两个人都是外地口音。两个人付了一个礼拜的房钱,住进了二楼最西头的一个标间。过了四天,他们说出门买东西,小伙子搀着姑娘出了门,从此一去不返。她上二楼打扫卫生的时候听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了小猫一样虚弱的婴儿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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