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地上的猫罐头被缪仓一脚踢远,他急促喘息了几声,后知后觉地攥起上衣下摆,压在了右手掌心。
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根,他这才发觉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轻颤,心里默念三个数深呼吸许久,才终于稍稍控制住。
压着喉咙眼儿反呕的季文文扯着袖子擦了擦嘴,背过身往外蹭了几步,颓然坐在了树根底下。
衣袖一长一短的半卷着,被揉的不成样子,头发凌乱地粘在颊边和嘴角。
脸上还带着方才反呕憋出来的艳红,嘴唇却青白着,眼圈连着眼白红成一片,闭眼的瞬间,带下两串泪来,哽咽着道了声歉。
缪仓顺着墙蹲下身,呼吸仍有些急促,攥着衣角的掌心已经没再滴血。
他茫然看向季文文,心下一片空白,只觉得惶惶。
他跟宋记欢只见过两面,几乎算是没有任何交集,在这件事里只是被刺激地想起些并不明晰的往事,也已经决定了不再继续想下去,季文文除了前两天,后面看起来也已经跟平时一样。
如果是以前,他也不能就这么决定放下,但现在,大约是因为被江平野看管着好好治了这么久的病,总算有些疗效,九月又近在眼前,他不想再囿于那些阴暗模糊的过往,他想在前面放一个自己的指望。
但他忘了,忘了其实他才是特例,走不出来才是常态。
许许多多的人,尽管伪装的再好,内心却仍是一片黑茫。
缪仓知道自己发病时候是什么状态,也并不觉得季文文此时的样子有多难入眼,但可能是血压低的厉害,眼前一阵阵黑矒,僵着身体再做不出别的反应。
季文文缓过了神,脸上已经没了平时的笑摸样,半垂着眼,神经质般抠挖着旁边的树皮。
“你为什么要过来?明明都好好的,你做你的噩梦,我吃我的猫罐头,大家都有解决办法,怎么就非要打破这一层……”
热风起,头顶遮过来一片阴云,后颈泛起几道痒意,眼角也被蛰得酸疼,缪仓掌心一抽,无意识地摸索出本子,夹在封页上的笔却滚落了地。
不过片刻,已经忘了刚才想写什么。
“你不也在逃避吗?什么想放下过去只看当下,明明你也是不敢面对过去,怎么偏偏就要戳破我这一层平静!”
“你以为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就真没事儿了吗?记欢姐姐平时够温柔了吧,不还是选了自杀!大家互相都不说就可以了,到最后生生死死也只是自己的选择,你在这儿多管什么闲事!”
“交了江平野个朋友你就以为自己没病了吗?不过是他处处迁就你而已!”
久未再听的耳鸣声又在耳内响起,缪仓皱眉捂住一侧耳朵,闭了闭眼轻晃了下头,努力分辨对面人说的话。
脚腕处忽然被暖绒绒的皮毛蹭了几下,缪仓小腿条件反射般缩了下,反应过来后,耳边却倏然清净了些。
他叹出一口郁气,略微放松了一些,伸手想捞过趴在他脚边的猫崽子,又忽然想起来手上还有血,伸了一半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