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河双手捧着温热微烫的牛奶,热度顺着包裹的手心传遍了全身,奇异的稳定了惊惶不安的情绪。
端木银看着陆星河表情微微放松下来,不再像刚刚那样紧绷,才问道:“陆教授,我可以问一下拍卖会上出了什么事吗?”
端木银接到端木金的信息就离开了,拍卖会都没有参加。只是他也没有回家,去了附近的一个会所见朋友。
他们坐在露天的顶层,这边酒从上来,他就望进了冲天的火光。
陆星河眉眼瞬间暗沉,浅淡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巨浪,他哑着嗓子,缓缓说道:“我怀疑拍卖会的东西可能是造假和来的,没了兴趣。阿金也急着走,就左顾右盼起来,这时候他看到了阳台方向起了火。我们便向楼下跑。”
“可是楼梯只有两个,又窄又高,人还挤。阿金带着我冲到一楼大堂的时候,我头上一截烧断的木头就砸下来了。是他推开我,救了我一命。”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粽子手,沙哑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哽咽,“我想救他,可是我推不动木头。我求了路过的人帮忙,可是没有人帮我们。我很理解,不帮能活,帮了会死。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这就是人性。”
陆星河最后一句话很轻很淡,但端木银仍能从中听出里面含着的讽刺。
端木银没有说话,只是捏着小勺的手用了全力,直接将那可怜的小勺勺把捏弯了。
陆星河顿了下,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他们在廊下用了很多明火,也许是春风太大,明火将灯笼纸点着,又烧了木头。”
端木银听后也是眉眼一沉,雕刻版深刻的五官也笼上了抹戾气。容易着火的应该是风干许久的木头,这样的木头很脆,并不适合做楼房。
这么一看,怕是消防施设也是不过关的。他端起杯子,干了杯黑咖啡,苦涩的滋味压下了心中横生的戾气,缓缓地说道:“陆教授放心,我已经报警了,会处理妥当的。在梅市,还没有人敢这样撒野。”
陆星河知道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他想到还在手术里抢救的生死未卜的端木金,心中也难得升起了恨意,“我陆家也不会坐视不管。”
无论是背后的老板,还是那些见死不救的人。
他理智上理解,感性上却不愿意再与这些人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他知道这很人性,但他愿意任性这一次。
陆星河慢慢喝了口热牛奶,想起还等在手术室外的端木真,问道:“只有伯母一个人来了吗?”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吓到他们,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姑父和我父母在国外,姑姑不让打电话,说哥哥生命力顽强,没有什么大事,没必要折腾那么多人往回赶。”端木银说道。
端木真的原话是,为了个生命力堪比蟑螂的臭崽子,折腾那么些人做什么?排场好看吗?有老娘一个就够了。
当然了,这话端木银没法给陆星河学,毕竟姑姑的形象还是要维护一下滴。
陆星河以前总听端木金提过奶奶,知道老人家很疼端木金这个孙子,这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糟了这份罪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呢。
他垂眸,又一次地道歉,“对不起,如果他不救我,现在就不会躺在手术室里了。”
“这是人祸,和陆教授有什么关系?”端木银赶忙说道,他哪敢应陆星河这个道歉,那端木金醒了后知道了,还不得掐死他啊。
再说了,他也没感觉陆星河哪里做错了。如果当时的情况,换了他和郦雪佳,他也愿意为了郦雪佳去死。
爱人如生命,这是本能。
“就像我姑姑说的,哥哥爱你,救你才是应该的。如果他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自己跑了,那可真是人渣了。”
陆星河勾着嘴角露出抹微笑,眯起的眼中含着层水雾,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两个人半个小时后再回到手术室门前时,端木金依旧不顾门外人的担心赖在里面不出来。
“臭崽子,等出来了,老娘打不死他。”端木真瞪圆一双美目,死死盯着红色的灯,咬牙切齿地说道。
陆星河惊地张了张嘴,怎么也想不到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真董,私下是这个画风。
一旁的端木银捂脸,他在陆星河面前费劲吧啦地帮姑姑掩饰,结果姑姑自己暴露了,他那傻哥长成如今这样可能真的不怪他自己。
端木真一扭头见到陆星河和端木银回来,自动忽视了端木银,只看得见陆星河一个人。
当看到陆星河包成粽子的双手时,忙掩嘴惊呼了声,细白的染着红指甲的手轻轻握住陆星河的腕子,将人拉到身边,关心道:“哎呦这小可怜啊,看看这手都成粽子了。告诉阿姨,还有哪里伤到了?医生怎么说啊?”
小可怜?陆星河惊地头皮都炸了,他一个33岁的男人,怎么看也和小可怜挂不上边吧?
他从小身边就没有女性长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女性长辈相处,尤其是这么活泼?的女性长辈。
“谢谢阿姨关心,就是看着吓人,没有那么夸张的。”陆星河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没伤到就好。”端木真拉着陆星河的腕子,刚要再说几句,余光看到了红灯变成了绿灯。
她浑身一抖,握着陆星河腕子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指甲都掐进了手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