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的冲突竟要霍启刚亲自上朝呈奏,定然是十分严重了。
柳正卿想起贵妃的事情,不由自主蹙起眉。
外敌开始作乱,内患也在散布十五皇子在世的传闻。这内外贼子,这次是下定决心想要掰倒新朝了。
霍启刚语气沉重,“十八胡国原本各自之间皆有嫌隙,但最近不知为何,竟有联手攻边之疑。胡兵不要命地日夜攻打边防,战士奋力抵挡,却还是死伤颇多。”
柳正卿明白了。
魏禾说胡国要摘下北疆二府县,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打响了第一仗。
柳正卿没说太多,只道:“兹事体大,老夫定会尽快向陛下奏呈,军需军备、兵马粮草都会尽快备上。将军只管专心领兵攻退胡兵,不必有后顾之忧。”
霍启刚拱
手道谢,低下头时,眼眶却红了。
朝野之上,人心叵测,霍启刚一介守关将军,却万里加急亲自参加朝会,便是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任何人——新朝和旧朝势力抗衡牵制,边疆战事落到这些人手上,不止会被谁利用,用去暗自谋私利。
而柳正卿又是如此真挚。
霍启刚能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实意在帮他,方才柳正卿在朝堂上那般谏言,也能看出来对方是忠良之臣。一激动,霍将军常年紧绷的脊背不自觉弯了,想要就地跪下来。
柳正卿脸色一变,急忙将他扶起,叹道:“将军切勿跪我。将军为大楚定江山,为百姓谋福祉,功德无量,怎可跪我一无能之辈啊!”
二人志同道合,又是惺惺相惜许久。霍启刚多年不曾入宫,问起贵妃干政一事时颇有疑惑。柳正卿打着太极含混过去了。
柳正卿很郁闷。
如今证据欠缺,皇上又如此宠幸这位贵妃娘娘。贵妃勾结老臣、预谋反叛一事,暂且不宜和别人分享一二啊。
和霍启刚分别后,柳正卿走出大殿。
日光明晃晃,冬日凛冽,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有府中下人跑来,在柳正卿的官袍上套了一件大袄。柳正卿拢了拢袄子,本想就这般回府,但站在玉楼金阙的皇宫,他抬起头,呆愣了会。
袖袋中,一封来自两江的信还隔着布料摩擦着他的手臂,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柳正卿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刻。终
究还是叹一口气,无奈地调转脚步,往临春宫的方向去了。
-
走到临春宫门下,忽而听见寝宫里的哭天抢地的叫喊。
柳正卿蹙眉,在宫门外站了一会,模糊地听见“娘”“救命”之类的词。
那哭喊声来自一人,但这女人声音洪亮清澈,哭声也能顺着宫墙穿得很远,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侍卫宫女见到柳宰相的令牌,拦都不敢拦就抬手放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柳正卿从走进宫殿,到看见眼前的乱象,一路无话。
直到跪在彩壁前的魏禾偶然抬头,看见柳正卿那张怪异又惊诧的脸。
魏禾:“。。。。。。”
哭喊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岑寂。
柳正卿眉心蹙得死紧,一时间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下人和躲在暗处看热闹的妃嫔们,道:“你哭什么?”
哭得也太他娘-的假了吧!
后面那句话柳正卿忍住了,好歹没当场说出来拂魏禾的脸。
魏禾跪在地上。
沉默良久,她微微垂下了脸,让人看不见表情。
碧菱在一旁用手掌盖住眼睛,一副不愿多看的样子,默默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