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宫里,住的人并不少。
魏禾虽被封了公主之称,却并无享受公主待遇,她被陛下安置于临春宫,和一众美人才人住在一起。这些女子,多是家中无势力,又长得不甚出色,不得陛下恩宠
的。如今年老色衰没有生育能力,才从后宫搬进来了这儿。她们聚集在这临春宫里,每日只做女红刺绣,谈天说闲,,许多人半辈子连自己丈夫的脸都不曾见过,也回不去家乡,就这般廖然度日。
偶而听说,一个屡破奇案的姑娘被封了汝平公主,还要入临春宫住,女人们皆是又不可思议,又十分惊喜。
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入宫这些年来,就没听过宫外的姑娘能被封做公主,这位魏姓姑娘算是百年来头一个;
惊喜的,是这十几年来死气沉沉的临春宫,终于迎来了一位不同寻常之人。
临春宫的女人们不必争宠——反正陛下也不会往她们身上看一眼,便只能自己给自己寻些有意思的玩意儿了。
车驾行到临春宫门,美人和才人们自发地在宫门口站成两排迎接——魏禾毕竟是公主,品阶上比她们这群后宫嫔妃高出一大截,自然是要恭迎的。
看到一位不过十八九的姑娘从马上下来,青绿莲花裙着身,头上发簪摇动,长得可爱,下马的姿势又颇为飒爽,女人们皆是暗暗惊叹。
心道:好娇美的姑娘。
这姑娘了不得啊,不仅会破案,还精通马术呢。
魏禾感受到了一双双打探的视线,直愣愣的不加掩饰,却也不带什么恶意,反倒像是对自己有些好奇。
舟车劳顿,魏禾已十分疲累,眼皮都耷了半边。她咽下一个呵欠,看到一众站着的女人中,
有不少都是半老徐娘——后宫胭脂水粉多,吃食也好,她们保养得不错。秉承着尊重长者的美德,魏禾下了马,恭恭敬敬地欠身请了个礼。
“公主不必——”旁边女官将她扶起,告诫道,“要行礼,也是她们向你行。”
临春宫的女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知所措。
她们久居深闺,及笄不久后又被送入临春宫,久不见外人,不懂得规矩不规矩。听到女官说要向魏禾行礼,有些人已经听话地跪了,垂着眼眸乖乖巧巧的。
魏禾急忙摆手,“不必不必。”
她走过去将那女子扶起来,道:“我既住在这临春宫,跟诸位才人美人也是一样,虽然有公主封号,但。。。。。。各位应当也看得出来这封号有多少重量了,因此各位不必向我行礼,更不必跪。”
“不只是现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应当也住在这里,日后若是在这临春宫见到我,统统不必行礼。”
碧菱也上前将跪着的女人搀扶起来。
女官噎了一下,“这不妥当。。。。。。”
“有何不妥,”魏禾幽幽打断她,声音不似方才跟临春宫女人说话那般和缓,有些生冷,“我问你,这临春宫里的掌事是谁?”
女官掩下眸中不忿,道:“回公主,临春宫归秘临苑管。”
秘临苑,东厂下辖的一个监察机构。
“哦,那帮老太监,”魏禾道,语气几乎有些冷漠,“东西厂和锦衣卫什么都
管,你说这个未免宽泛。”
女官没料到魏禾一个久居洛阳的乡野女子,居然得知这么多深宫规矩,一时间被驳斥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