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形势所迫,她其实并算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比起现在的颠沛,她更希望和娘亲、碧菱一起闲适度日。岁月漫长,相伴总能走得更远。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
可惜。。。。。。
魏禾想起娘亲叛朝一事,一时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至极。
秋风依旧,日光依旧。
魏禾却没了欣赏的心思。
她撂下了
竹帘,靠在背垫上,阖上了眼睛,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桌子。
罗黑说,她昏睡了整整十一日。
那日在洞窟内,金爻殴打她时下手很重,她身上淤伤了一大片。不知柳府的府医给她擦了什么药,这些淤血确实在短时间内消了下去,但骨头里还是时不时漫上疼痛。
那痛感不强烈,但像是绵绵细雨,淋久了总会觉得折磨。
魏禾蹙着眉休憩了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缓了片刻,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邹县衙门很小,十几亩的土地上塞着三班六房和办事处,还有县令县丞的官邸,余下来的地方微乎其微,再建不下其他东西,只能将牢狱修筑在野郊。
庄稼旁的一片凸起的荒地上,开着地牢的入口。今日轮值的守门狱卒是刑房衙役,陆平的手下人。见到魏禾,他问询了几句,得知魏禾是来找陶家人的,爽利地应了声,转身领着魏禾,朝着黑沉沉的入口往下走。
县衙地牢,顾名思义,就真是建在地下的牢狱。
甬道内又黑又潮,尽管有油灯照路,但走远几步没了火光,还是会短暂地陷入一片黑暗里。
狱卒垂着脑袋,带着魏禾和罗黑往最深处走。
那里是死囚牢,关着如陶春和、郝孟萱那般的待斩罪犯。陶家夫妇多桩重罪压身,早已是死罪难逃,等到秋日过去,依照律令,就会游街问斩了。
到了死囚牢大门处,狱卒将一串钥匙和
一盏煤油灯递给魏禾,跟守门的兄弟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和那兄弟一起恭敬地守在门口。
死囚牢的大门缓缓打开。土墙之后,狭小的空间被木栏杆划开左右六个囚牢,顶上悬着防止囚犯逃跑的铁丝网和铃铛。
里面没有灯,弥漫着一股难忍的腥臭。
魏禾压下喉间翻滚,拎着狱卒给她的煤油灯往前走,跟黑暗里一双双阴鸷的眼睛对上。
死囚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两个陌生的男女走进来。
经历了那日佛窟内的惊心动魄,魏禾如今也练就了一腔好胆子,丝毫不惧了。她边将煤油灯往人脸上探,边道:“不是给你们送饭的,别看了。”
果然有几双眼睛收了回去,但还是有罪犯看着他们道:“你们不是衙门里的人。。。。。。来找谁的?”
“找。。。。。。”魏禾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地拎着煤油灯看过去,还没说完,忽然停步,道,“找到了。”
魏禾挑出最后那间牢房的钥匙,开门大喇喇地走了进去。罗黑顺手掩上了门,将锁门的铁链拉紧。
煤油灯微弱的亮光之下,三个人的脸依次显现。
魏禾拎灯分别扫过郝孟萱、陶春和,最后将煤油灯定在一个女孩的面前。
“你就是陶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