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只是魏禾愣住,就连正在铺床褥的碧菱和杨从易也是一惊,倏地转头朝那扫地僧看去。
僧人僵住了。
魏禾眼眸一凌,蹙眉问:“您不是久居深山,不清楚么?”
那又如何知道陶娴去世的消息?
三双探究的眼睛落在扫地僧身上,扫地僧将眉眼垂得很低,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片岑寂弥漫开。
魏禾捏紧了掌心,正欲再问。扫地僧却忽然抬眼,黄浊的眼珠子盯瞧着魏禾,竟是毫不躲避。
“我常年在寺门清扫,接待过路百姓,偶然听到些县中的风言风语,不算扰乱佛门清规吧?”
魏禾默下来,观察着面前人的神色。
“不是,你什么意思,”碧菱将手中被褥丢在草席上,站起身来,“你方才不是还说自己没听过陶家的事情么?说话前后矛盾了,你自己知道么?”
碧菱说话冲,扫地僧却依旧面无异色,淡定道:“我年纪大了,方才一时忘了。”
“忘了?扯什么呢,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们陶娴的下落?陶娴死没死,你难道不清楚?”
“老衲不清楚施主在说什么。。。。。。”
碧菱上前几步:“你。。。。。。”
不过一介扫地僧,方才还自称“我”,故作慈祥模样,如今却叫自己“老衲”,摆明了要和他们撇清关系。
魏禾拦住想要冲上去理论的碧菱,杏眼沉了沉。她看向镇定自若的扫地僧,缓道:“僧人说话既如此错漏百出
,那定是累了。我们不多打扰,您回去好好休憩吧。”
扫地僧看她一眼,似乎对那句“错漏百出”颇有不满,但最终还是掩下了情绪,低着脑袋道:“那老衲就先走了,施主保重。”
魏禾看着扫地僧一瘸一拐地踏过门槛,下了阶梯,身影消失在黯淡的日光中。
“小姐,”碧菱方才被魏禾一直拦住,这时终于凑上来,贴在魏禾的脖颈处,悄声道,“这人有问题。”
魏禾正若有所思,随口“嗯?”了一声。
碧菱严肃道:“我见过许多人,说谎的时候故作正经,但多问他几句,就会露出破绽,自相矛盾——跟这扫地僧一模一样!”
如此明显的疏漏,魏禾自然知道这僧人在撒谎,可既知道陶娴“惨死”的消息,为何一开始又要隐瞒呢?
那扫地僧究竟藏了什么事情?
魏禾眼眸幽幽,看着门外空无一人的过道,“先休息整顿一番吧。”
杨从易本来坐在被褥上愣神,听到这句话撑起身来,快步走到魏禾身边,“然后呢?”
呆在这佛寺,又该如何打探陶娴的下落。
碧菱也眼巴巴看着魏禾。
魏禾转头,透过禅堂内幽微的光线,再次瞧见了那野兽般的目光。男人依旧蜷缩在墙角,抱着双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魏禾蹙眉。
但她这时也不想管那么多,将碧菱和杨从易拉紧了些,压低声音道:“等晚上。”
既然明着打探不行,那就来暗中调查
。
当然,但在此之前,还得再找个人。
毕竟魏禾也想确认一下,那装傻充愣的扫地僧,究竟是个例还是常态。
杨从易和碧菱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