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修?你是唐修吗?”
唐修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杨从易眯起了眼睛,握紧了唐修的小手腕。
殷羽如却几乎是霎那间冲了过来。
她脚步踉跄,身形不稳,好几次看起来快要摔倒,又勉强稳住身形。
直到跪倒在唐修面前,殷羽如终于抑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她佝偻着腰背,伸手抚摸唐修销刻的脸。
杨从易在一旁眼疾手快地“诶”了一句,正想伸手拦。柳青穆给了他一个脸色,杨从易才不情不愿地“啧”了声,垂下手。
“算了。”杨从易愤愤地小声道。
田野边上,溪水“哗哗”作响。
秋日的光线不强烈,暖黄照在脸上,皮肤的一切纹理都变得清晰起来。
泪水也清晰可见。
在殷羽如脸上,也在唐修脸上。
唐修神色依旧懵懂,很可能也并不知面前这个面容苍老、两鬓斑白的妇女是谁。
但兴许是这世上,真的有脱离现实外的心灵感应。唐修在尚且没弄清楚的时候,就已经拼力汲取到了这来之不易的母爱,并做出了回应。
唐修扯开杨从易的手,扑到了殷羽如的怀中。
“娘。。。。。。”
过去五年难以企及的奢求,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
唐修第一次感觉到,在别人的怀中,竟然可以那么、那么温暖,比庙里的干草
地,甚至衙门的被窝,还要温暖上百倍千倍。
这声晚到了五年的“娘”,也终于落入了殷羽如耳中。
柳青穆神色却依旧很淡。
他看着面前紧紧相拥的母子二人,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尾指几不可闻地微微一颤。
杨从易这时,也看了过来。
作为柳青穆的十年同窗,柳青穆娘亲的事情,在场的人中,恐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传闻说,柳正卿是当时乡里冠绝一时的士人。
二十岁,进京赶考前,柳正卿嘱咐怀胎八月的夫人崔氏好好休养,莫要过于劳累,还特地找了邻里帮忙照顾崔氏。
那年,一朝殿试,柳正卿夺魁惊城,跻身朝堂。
可他飞上了雀枝头,却再也不曾回来过。
七年时间过去,昔日的孩童长成了少年,日日在街头摸爬滚打,与叫花子胡混。
求他们碗中的半块馒头、几板铜钱。
每每拿到钱,柳青穆就会落下一身伤痛。
有人骂他、有人打他,柳青穆也全然不管,只拿着那半边白馒头馍馍,和那几块铜板,兴高采烈地回去找崔氏。
他要把东西给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