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如果有需求,那就有改变的必要。
说话的人是山族的,毕竟是后加入的成员,就算跟小部落相处融洽,也没有最开始的那一帮人放得开。碰到食量本身就大的,只好自己收敛。
“要是自己种粮食、铜钱能够流通,只要你不懒惰,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那是你自己出力得到的。”周季说:“有人不喜欢吃土豆,有人不喜欢吃玉米,可大家在一起吃饭,不可能每个人的喜好都考虑到。分开之后,你们可以用铜钱换你们喜欢吃的。”
“我知道,你们多数人不愿意改,可不愿意改的原因,说到底就是因为你们之前没那样做过。”周季站在炕上,觉得两只腿竟然有些酸,在心里默念千万别再这时候丢脸,她继续说:“这话我不止说过一遍了,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我们已经做过很多了,事实证明,我们之前的改变都没有错,正因为那些变动,我们现在过的很好,所以我们怎么能害怕改变?”
“大家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互相是什么人,心里都有数,可以说我们这里,没有偷懒的人,那么土地分开和铜钱的使用,就只是让你们能够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前相处的方式还是不变啊。”周季说:“你们照样可以一起种地,收成之后,田地的主人,可以拿出自己收获的东西,去感谢人家,或者叫人来吃一顿。”
“部落到新年那天,还是会聚在一起吃。”周季舔了下嘴唇,她说的很多了,下面的人面色松动,似乎真的在考虑她说的那种生活。“铜钱、土地,只是改变现在的生活形势,不会让我们饿死,也不会让大家的感情变得薄弱。”
周季伸出手,一直在边上站着的河,自然的握住,让周季撑着自己跳下炕。“大地,你跟涂狼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末了周季不忘问上一句。
这两人当然是点头,可就大地而言,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周季提议的两个事情,光是避免有人偷懒,这一点就足够抓住他的心了。
这都算不上商议,直接将结果压在他们头上,好在周季一番不算高明的解释,让他们不那么抵触。人都散开后,屋里就剩下几个人,大地、涂狼,两个巫师和周季跟河。
周季靠着炕边的柱子站着,到现在她的心还在砰砰的跳,倒不全是因为紧张,更多是的是她好像看到了一直压着自己的那层壳。
只要把这层壳敲碎,她就能走出去。
几人在屋中,也没有交谈,但是看山族巫师的表情,他貌似想跟周季聊一聊,周季强打起精神,笑着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土地分开的办法也是你想的吗?”巫师问道。
周季的笑僵住了,她条件反射般想去看大地的表情,但是她忍住了,这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够回答了巫师的问题。
周季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乱看,脑中思绪万千,缠成了一坨软踏踏的线团,周季挑眉,既然她诚心对待这个部落,那所有的隐瞒和面子,都没有意义。
周季不笑了,她认真的问,“不好吗?”虽然是反问,却也已经回答了巫师的问题。
“我不知道好不好。”巫师说:“部落里很多东西都是你想出来的,就像你刚才说的,因为那些东西,部落里的人才能雪天不受冻,不挨饿。可是……”说到这里,巫师转了方向,他对着大地继续说:“一个部落的族长,不应该总是听别人的话。”
周季眉头一跳,来了,搞事情了。
“巫师大人。”周季没有忍住,“大地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是我说了,他就一定会听的。”
周季笑了一下,这回是嘲笑:“我既然说出口的话,必然是我自己想过很多遍的,我难道会害了部落吗?”
巫师看向周季:“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不错,对极了。”周季说的咬牙切齿,点着头直接走了出去,那气冲冲的架势,连挡在她面前的大地都赶紧给她让路。
哼!周季除了冷哼,还真就找不出别的方式来排解那股愤怒。
山族的巫师,算得上是个老人,过分的话,周季不能说,怼不过去,周季只能憋在自己心里,走出去五六十步,周季终于忍不住,踢开脚边的土块,打骂一声:“操!”
河从后面追了过来,脱下他上身的衣服,挡在周季头上,“有雨。”
周季低着头,看着自己草鞋上的烂泥。
“回屋里吧。”河说。
周季压没听到河的话,她看着自己的脚,忽然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自己的脚趾上,她惊讶的伸出双手,盯着自己的手指甲。
又想是忽然惊觉到什么,摸上自己的头发。
她不正常的举动,让河不放心,“季,你怎么了?”
“不对吧!不对吧!”周季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哈哈哈,我操!”周季虽然是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她完全不顾地上有多脏,就那么坐了下去,河想要拉,但他还有一只手给周季挡着雨,一时没有拉住,反而他自己也蹲到了地上。
“怎么了?”河也不管雨了,收了衣服,两只手想把周季从地上拉起来。
周季心下翻腾,她到现在才发现,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指甲、头发就没有长过,是不是可以认为,她自从进入这个世界,身体就停止的生长,可是也不对啊,她每个月回来大姨妈的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周季抱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她实在想不通。
不管如何,指甲不长,对她来说,多半是件好事,就让她认为自己是停止了生长吧,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停止的。
细雨不断,周季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将在旁边的河吓了一跳,周季弯下腰去拉河:“谢谢。”她说道。
“啊?”河倒是一愣。
“谢谢你。”周季将河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往自家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