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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多风险 覆巢无完卵（第1页）

第一节医疗事故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打在了外科主任莫一涵的脸上，对方边哭边骂：“莫主任，枉费我们那么信任你，当初还托关系找你做手术。我大儿子还在读高中，小女儿在上幼儿园，家里还有四位老人，现在我丈夫成了植物人，你说我这一辈子该怎么活啊？”说完，大姐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此时的莫一涵被千夫所指，一时头痛难忍，差点晕厥过去。做了七年手术，莫一涵一直是零失误，病愈率也是最高的，如今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把脑棉片遗留在患者颅内，导致患者诱发脑疝，成为植物人。莫一涵愧疚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不起，刘姐，您如果相信我，我会尽最大努力治好张哥。”

“治好，你当我农村来的，人傻好骗是吧？现在网络那么先进，我早就查了，脑疝成植物人苏醒的几率很渺茫，别说你，北京的专家都不一定有那本事，再说，我们哪有钱再去看病啊，上次手术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现在亲戚朋友看见我都绕着走。”

莫一涵又怎能不知脑疝的严重性，手术风险也很大，很可能保不住命。他冷静了一会对刘大姐说：“刘姐，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您说想怎么解决吧？”

“怎么解决？你张哥以前好好的，在工地一天300，一个月就是9000，一年10。8万，他现在42，工作到60岁，18年，就是194。4万。加上上次开颅手术的12万，一共是206。4万。”刘姐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算的那么清楚，明显是有备而来。可是200多万，可不是小数目，工作了8年，自己也就100多万的积蓄。莫一涵起身：“刘姐，对于您的遭遇我真的深表同情，对于自己的失误也是愧疚万分。但我就是一普通大夫，也是工薪阶层，200多万我真的拿不出来，咱们走司法程序吧。”

莫一涵起身就走了，只留下刘姐继续在那里撒泼打滚。院领导找莫一涵谈了话，让他先回家休息两个月，处理完这起事故纠纷再回院工作。同时，医疗服务质量监控部门对事故进行调查、取证。

目睹着这一切的林慧娜有些慌乱，她深知，一旦进行调查，自己肯定逃不掉，这段时间她工作也是心不在焉。

第二节疫情爆发

年初，疫情大规模爆发，全国各地开始封控，各级医院也都派医生护士前往湖北支援。林慧娜为了躲避这次事件，主动申情前往湖北黄冈，一走就将近两个月。

而莫一涵则申请前往当地的方舱医院进行支援。这段时间，莫一涵与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安排患者入舱、搬运行李、配送物资、心理疏导、照看儿童……对隔离人员进行核酸检测、体温监测、环境消毒、清理物资，除此之外，还要处理患者突然摔倒、晕厥等各种突发事件。

他们身着厚厚的防护服，戴着口罩、手套和护目镜，几乎认不出谁是谁，只有靠后背的防护服上写上的姓名才能分辨。穿着防护服在方舱内忙碌出了一身汗，防护眼镜里全是雾气，到了室外又几乎冻成了冰。

正忙着给患者建档的莫一涵，突然被叫住：“您好，大夫，能采访一下您吗？”莫一涵抬起头，看见三个媒体朋友正站在自己旁边，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拿着话筒，有的拿着录音笔。莫一涵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说：“可以的。”

记者问到：“请问现在方舱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病床和医疗物资是否充足呢？”

“目前，方舱医院的情况还算良好，阳性患者相比较全国，不算太多，病患情绪也算稳定。目前床位有些紧张，如果有大量返乡人员继续涌入，恐怕会不太够用。不过，政府也在增建新的隔离点，相信没有太大问题。目前呢，主要问题是防护服和口罩比较紧缺，希望政府和广大社会人士能够伸出援手，助我们东州渡过难关。”莫一涵回复的比较中肯。

记者表达了感谢，便准备去患者的饮食和居住环境取景。刚转过身，莫一涵发现有一个记者身上写着江书语三个字。

“书语！”江书语怔在原地，缓慢回过头来，因为隔着口罩和防护服，方才她并没有听出来刚才接受采访的是莫一涵。她只听说因为医疗事故莫一涵被迫在家休息，却不曾想他来到了防疫一线。透过带着雾气的防护眼镜，她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内疚。在这一瞬间，曾经的那些过往和不堪似乎有些不值一提，此刻的他是站在沙场上与病毒厮杀的战士，是在死神手里抢夺生命的勇士，她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江书语没有说什么，举起她的右手，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而莫一涵回了一句：“不要乱碰乱摸，注意安全。”江书语点了点头，便追上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此时的莫一涵有些释然了，这么久的心理折磨在这一瞬间尽被治愈。也许，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起，但能够如此这般对彼此的关心有所回应已经足够。

经过这次报道，东州的企业、个体户，乃至普通职工都纷纷慷慨解囊，捐款捐物，让东州的防疫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

第三节魂归故里

3月底，驰援黄冈的医疗队凯旋归来，政府安排警车护卫队全程护送，詹书记亲自为医疗队举行了欢迎仪式。仪式结束后，医疗队按规定在隔离点集中隔离医学观察14天。

在隔离点，林慧娜与莫一涵再次相遇。经过这段时间与疫情的抗争，面对无数次的生离死别，面对治愈患者明媚的笑脸，两个人似乎都放下了。林慧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懊悔，而莫一涵也明白了一切从来都不是林慧娜一个人的错。仅有的那个小窗户，是传递饭食和测温登记的通道，也是两个人简单沟通的窗口。

一转眼14天过去了，每天的核酸检测皆为阴性，眼看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莫一涵赶来道贺送别，却再也没有叫醒她，林慧娜早晨突发心脏骤停去世。莫一涵倚靠在林慧娜所居住过的隔离病房的门口，失声痛哭。曾经的美好瞬间也一幕幕再次闪现。他回忆着林慧娜最后对他说过的话：“一涵哥，对不起，那个脑棉片是我趁你不注意塞进去的，是我太任性，也太极端，那时候，我满脑子只有对你的恨。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张大哥，我自知万死难辞其咎，有时候我真希望用我的命来唤张哥的苏醒。”

莫一涵深吸一口气，此时的他心情非常复杂，一为不是自己失误引起了医疗事故而感到庆幸，二为林慧娜如此强烈的恨意感到唏嘘，三为要不要把真相公之于众感到纠结。最终他还是决定担下一切，一旦承认这起事故是故意为之，那就不是简单的医疗事故这么简单了。

“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记住，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和你没有关系，我会承担一切后果。”

听到莫一涵这些话，林慧娜笑得很美，也很满足。

“叮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拉回了莫一涵的思绪，是副院长。

“您好，蒋院长。”

“小莫啊，调查结果出来了，你们科室的林慧娜昨天给院长和调查组领导发了信息，承认一切都是她做的，和你没有关系，不过作为主刀医生，出于人道主义，你也要向病患家属支付一定的安抚金，具体数额等你回来上班再说吧。这几天，回家好好休息，周一回来上班吧。”

“好的院长”，挂断电话的莫一涵崩溃大哭起来。莫一涵换好衣服，拖着行李一步步走出方舱医院，望着一间间空荡荡的病房，抬头看着这美好的人间四月天，空气中飘着丝丝玉兰花的香气，一切宛如一场梦境一般。

第四节一切归位

莫一涵回到家，足足睡了两天，似乎这段时间失去的睡眠要一次补回来。长期未归家，桌椅上一层灰尘，冰箱里的水果蔬菜已经变质，未来得及收的垃圾桶里，食物残渣已经腐烂发霉，不知道停过几次的水龙头“噗呲噗呲”响个不停。醒来后的他找不到可以果腹的东西，只能点外卖暂时应急。虽然疫情有所缓解，但是外出的人还是会做好防护，外卖小哥拨通了莫一涵的电话：“喂，莫先生是吧，您的外卖给您放在门口了，麻烦您开门自取一下。”

“好的，谢谢。”莫一涵狼吞虎咽吃完了外卖，似乎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吃的有些猛还导致有些胃疼。然而，再也没有人会关心自己吃没吃饭、胃不胃疼。江书语也好，林慧娜也罢，都已成为曾经的回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吃完饭，莫一涵把家里从头到尾把扫了一遍，终于有了点家的样子。带上口罩、墨镜、一次性手套，莫一涵下楼丢掉了垃圾，又到商场购置了蔬菜、水果和肉蛋奶，将冰箱填充的满满当当。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干家务，即便不看，也要让电视响着，他害怕安静，他渴望忙碌，他努力营造一种自己很忙、很充实的样子，证明自己还活着。

周一，莫一涵回到了医院，科室里给他举办了欢迎仪式，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林慧娜的身影。听说，林慧娜去世的那天，变成植物人的张哥奇迹般醒了过来，也许，真的是她用生命唤醒了他吗？此后，莫一涵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和不近女色。一切似乎已经归位，但是一切又都改变。

江书语一心都在工作上，偶尔有詹飞调节下气氛，倒也有些意趣。费君离创作的小说《影子》问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郭耀威和林玲在疫情期间相互扶持，感情升温，已经确立了恋人关系。石青对程希希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却始终被拒之门外。

疫情反反复复，一会这里一阵，一会那里一阵，从最初的恐慌，慢慢人们也开始习惯并且与之共存。全国已经开启了常态化疫情防控，疫情期间，短视频和直播带货也悄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