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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离终须散 久别亦重逢(第1页)

第一节悲愤离去

这是一座充满了英雄豪情的小城,不似水墨江南般婉约灵秀,也不同于西北蛮荒的大气磅礴,它美的精巧别致,是有着自己独特韵味的山水之地。此刻,江书语强烈的热爱着这一方土地,因为它的每一寸泥土都散发着熟悉无比的浓郁的芳香,它的边边角角无时无刻不在放映着一场关于被爱滋养的成长影片。(故乡东州)

从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到一幅绚丽多彩的画作,再到被黑色线条□□成一团乱麻,一点一滴、一笔一划,她的梦想从这里升起,也从这里坠落。(首都费城)

夹杂着对社会残酷的绝望,对人性丑恶的鄙夷,对美好曾经的追忆,拖着行李箱回到这片曾经想要迫切逃离的土地,江书语抬首闭目嗅一嗅阳光的甜暖、槐花的浓郁和莲叶的淡香,张开臂膀拥抱着这个永不厌弃她的城市:“东州,我回来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一个人反反复复难以入眠;又有多少个暗黑之夜,一个人守着孤独和无助暗自神伤。也许梦想终究会是惨痛代价的产物,有人宁愿放弃自尊,割舍灵魂,奉献□□,但是,对于江书语来说,没有了引以为傲的资本,没有了无比高尚的灵魂,没有了碧玉无瑕的□□,那么一切也就归零。

江书语瞥了一眼机场大屏幕上《费城卫视》正在宣布本届“新星主持人”大赛三甲名单:杜思颖、王墨飞、丰雨兰,是了,那天副导演拨通的另外一通电话正是丰雨兰,而王墨飞是其中一位赞助商的侄子,这结果真实的让人恶心。

4年前,江书语作为“新星主持人”大赛最有希望夺冠的热门选手,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那时候的江书语意气风发、光彩夺目,还未决赛就已经涌来大量的广告商找她谈合作。江书语清楚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努力备战决赛才是重点,不然眼前的一切都只能化作泡影。距离决赛还有一周的时间,江书语一如既往地每天早起跑步、练声,锻炼形体和应变能力。为了梦想,她几乎倾尽所有、孤注一掷。4年打拼攒下的积蓄,几乎全部倾注在这次比赛中,不成功便成仁。也许,这次比赛的成功与否,也将成为她人生的十字路口。

成为一名主持人是江书语毕生的梦想,这也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距离决赛还有最后一天,江书语到柜台取走了那款斥巨资定制的高定礼服,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金色丝线,幻想着决赛之日被授以皇冠的场景,眼神里充满了光和热。正值出神,一通电话将江书语的思绪带回了现实,节目组副导演说电视台邀请参赛选手和赞助商一起参加答谢晚宴,可是当江书语盛装到达现场的时候,只有副导演和两位投资商大腹便便、酒后无状地躺在包厢的沙发上,而另外一名黄金选手杜颖莎一副局促不安、半推半就的样子,江书语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面对油腻中年大叔的上下其手,她一时作呕,夺门而出,只隐隐听到一阵阵的谩骂声和致歉声不绝于身后。此时,副导演一边致歉一边又拨通了另外一名参赛女选手的电话……

梦想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得来的,而不是出卖灵魂或□□。江书语心知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自己将成为本次比赛的弃子,这么久的努力也将功亏一篑。她踌躇了许久,不甘、懊恼、迟疑,一股脑涌入心头,真的要结束了吗?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看见屏幕上“母后”两个字,江书语瞬间清醒,她毅然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暗无尽头的深巷。不知是天公不作美还是共情能力强烈,大雨总是在人悲痛欲绝的时候突至:“妈,我想回家……”

就这样,她愤然离开了打拼4年的城市。刚来费城时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靠撰稿挣到第一桶金的喜悦和感动,被社会小流氓调戏时的恐惧和无助,被好姐妹撬走男朋友时的伤心欲绝,为了逃避情感离开杂志社的无奈与狼狈,披荆斩棘进入“新星主持人”大赛决赛时的欢欣与喜悦……一幕幕像影片一样在江书语脑海里闪过,泪雨交织,痛彻心扉,她擦掉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懦弱,对自己说:“江书语,也许这里真的不属于你。”

第二节别来无恙

光洁的大落地窗外赤日炎炎,被炙烤的蔫巴的杨树叶纹丝不动的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向这场高温恶战宣布了妥协。街上行人寥寥,偶有一两个全副武装的传单派送阿姨和疾驰而过的外卖小哥,为了生存不得不向烈日低头。偶有急匆匆的人走过,也懒得理会那张单页上是哪里刚开盘的房子或者是哪家的美容院搞周年庆。只听不远的红绿灯路口处传来砰的一声,外卖小哥因为超速行驶,和一辆黑色小汽车相撞,洒落一地的外卖食物,外卖小哥鲜血直流的膝盖,黑色小汽车车主的埋怨,闻讯赶来的交警叔叔,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给这个夏日增添了更多的胶着和烦躁气息。外卖小哥顾不上疼痛,焦急地拨通客户的电话进行解释和致歉;黑车车主也在电话这头向那头卑微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希望再给自己一些时间一定把资料送到。不管电话的那头是选择谅解还是斥责,这便是每一个人作为社会一员的象征。也许等待外卖的那头刚忙碌了一上午,错过了唯一可以吃饭的时间;也许等待资料的那个人因为资料的延误,已经被上司训斥或开除。这些无关对错,但又想分出个对错,如果没有外卖小哥的超速就不会有这场事故,如果没有客户的投诉外卖小哥也不会拿着生命与时间赛跑,如果公司不加班那么有的人也不会赶时间投诉外卖,如果不是客户催促又何须加班赶工,这不过是人为难人的一场恶性循环,但是又不知道这场循环来源于哪里,该从哪里中止,这便是人生。

正值一年最热的三伏天气,《东州日报》办公室内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敲着键盘,偶有一两声轻咳打破沉寂。突然间,办公室里热闹了起来,从各个一线传回了“战高温”的采访稿子和照片,交警、环卫工人、电工、建筑工人,水洗一般的制服、发梢,被晒脱皮的后背、胳膊,干裂的嘴唇,被汗水辣的睁不开的眼睛,每张照片都触目惊心,和办公室里的清爽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紧张的准备着当天的稿子,《东州日报》的主编江书语却被低冷的冷气吹得打个了冷战,起身披上挂在身后衣架上的空调衫,泡了

杯茶,刚准备入座,“滴滴……”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昵称为“玉面书生”,头像是一执扇的动漫书生,申请后备注了简短的一行字:“许久未见,别来无恙?”江书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媒体人,见惯了各种无聊搭讪和网络诈骗,起初并未理睬。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又滴滴的响起,兴许是对方怕被拒绝,又附加了一句:“老同学,要拒加么?”江书语心里嘀咕着会是谁呢,又觉得自己法律知识牢、防骗意识强,对方即使是骗子,又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逗逗他,删了便是,顺手点了同意。

对方似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都没给她一个踹息的机会,秒回一条信息:“书语,好久不见!”

连自己名字都知道,看来真的是老同学,江书语狐疑,随手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请自报家门!”

“你先猜一下”,对方挑逗的回复。

书语有些不耐烦:“你要没事,那我先忙了哈。”

对方闪回:“别别,别生气嘛,这么几年未见,脾气还是那么大,我是费君离!还记得嘛?”

江书语敲了下脑门,若有所思……费君离?严格来说应该叫费君丽吧,是江书语高二时的同班同学,交集不多,只记得斯斯文文,长相清秀,文采很好,而且成绩也在班里数一数二的,不过高二下学期突然转学了,也不知道原因为何,更不知道去了何地。总之,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一转眼,已过去了15年的时光,若不是她那时候特别突出,估计也早不记得她是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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