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呈上。
陈冬忍伸手认真摸了摸睡袍的材质,然后慢条斯理地伸手,钻进睡袍的领口……差点就挨到她的手。谢真吓一跳。
陈冬忍也正低头看着她。看见她下意识要躲开,他的脸色便沉了一些,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谢真这才发现他原来只是认真在看衣服标签上写的材质。
陈冬忍看完,不再看她,漠然说:“就这个吧。你可以走了。”
完成任务的谢真才不停留,转身就走。
一直观望的楚浩然走出来,叹一口气:“你说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好不容易留下,干嘛要这样……”
陈冬忍已经坐回电脑前:“你还有事吗?”
动作平稳地开机、处理问题,看起来心无旁骛极了。
楚浩然耸耸肩站起来。在陈冬忍放松警惕的一刹那,他突然伸手,一把把办公桌角落里倒扣着的相框翻过来。
照片里,穿校服的短发女生对着镜头露出无比灿烂的大大的微笑。
那笑容毫无芥蒂,坦诚而耀眼,一瞬间刺伤陈冬忍冰冻已久的眼睛。
他的动作突然停下。
看见他的表情,楚浩然挠了挠头:“冬子,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要这么对她嘛。”
“……这照片,只是对愚蠢过去的警示。”陈冬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把相框再次扣上,“如果没事,你可以回总部了。”
键盘声再次响起,机械的小小卡键上下,声音干脆而果断。
***
晚十一点,陈冬忍把数据确认无误,摸了摸脖子,站起来。秘书Chloe小姐早早下了班,费总的长假也还没有休完,17楼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
进了电梯,修长的手指略一迟疑,还是落在12的数字键上。
随着“叮”的一声,踏出电梯,远望去,助播组的大办公室已经灭了灯。
陈冬忍走到玻璃门前,按开了一排的灯。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经常会让下属拘谨,没有重要的事情,他一般很少下到12层。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却走进来。
还没有贴上名牌。仅仅是通过布置,他就凭借直觉认出,走到一张工位前面。
不过一天的时间,这办公桌已经和周围的布置产生了很大的区别。
桌上放上了一只渐变颜色的杯子,挡板上有一个哈利波特的磁铁,一个布艺的玫瑰花和金色小蛇的手工刺绣logo贴在角落里。还有两盆多肉,花盆的颜色一只是紫色,一只是黄色,鲜艳得可爱。
看见她丝毫没变的筑巢习惯,陈冬忍的嘴角不自觉放松。
这里有谢真过往的所有痕迹,她的习惯似乎和记忆里一样。但每一样物件都与他无关。陈冬忍的面容不觉疏淡下来。
目光缓缓下移,办公桌上阔耳狐式样鼠标垫看起来是手工缝制的,憨态可掬。电脑支架是用细细的竹枝用牛皮绳绑在一起,刷成了核桃木颜色,看起来非常独特,有一种类似博古架的质感。
冷白的灯光下,神色冷然严肃的男人,对着满目的小物件漠然站立良久。然后忽然伸手,轻轻揪了揪那只傻乎乎阔耳狐的软软的大耳朵。然后又顺手摁了一下电脑支架,发现有些晃。
于是支架被取到手里。陈冬忍简单看了一下,立刻发现是有两个支脚不一样长短。
这家伙一点没变。看似动手能力强,其实都是花架子。凡是用到构造、物理,就时常卡壳,这么些年了,连个简单的三角结构都搭不好。
陈冬忍四周望了望,没见到什么趁手的工具,想了想,拉开左手边的小抽屉。
抽屉里果然有已然磨得翻白又破烂的一捆粗布,包裹着一把各式的工具。陈冬忍嘴角勾了勾,将那卷布摊开。一共十好几把物件,有一半他没见过,有一半是他认识的。
陈冬忍取出来一把黄铜小剪,算好长度,将长出来的那只支架腿给削去一点。试了试,支架这下能放稳了,他又拿小锉刀把新削出来锐利的尖角磨圆一点。
做完这一切,陈冬忍将工具归位,再小心把支架和鼠标垫都归于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