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喊我祖……祖父?」听着不太熟悉的男声,墨老爷子缓缓转头,已经看不清楚的眼睛只瞧见光影。
「祖父,我是你的长孙谨之,小谨。孙儿不孝,未能尽孝于你跟前,真该天打雷劈。」他应该早点回来的,却因为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和怨慰而滞留在外,想用「死」来惩罚护不住他的人。
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他该是挺身而出保护家人的那个人,他的祖父、他的亲娘,切不断的血脉至亲,他们需要他,而他躲开了,避世避入不会有人伤害他的地方。
祖父浓密的发稀疏了,满头银霜成灰白,凹陷的双颊都见到突出的顋骨,眼中无神,眼窝塌得厉害……
他健壮的身子骨呢?怎么只见骨瘦如柴,外头包着一层皮,无肉的双手枯瘦,如同枯爪,手背青筋浮动。
心,抽痛着。
「什么,你……你是谨哥儿?」他的嫡长孙?
难以置信的墨老爷子睁大眼,倏地从床榻上挺起身,伸直手臂想捉住眼前的年轻人。
但毕竟身子不允许,刚一动弹就用尽全身气力,手还没捉到人便无力的垂下,喘气喘得急,往后倒下。
「祖父,不急,孙儿在。」他反手握住祖父干瘪的手,泪水盈眶注视记忆中的老人。
「你……你真的是……是我的谨哥儿?」颤着手,他轻轻摸着长大的脸,眼泪无止尽的流。
「是的,我是你的孙儿,祖父爱吃糖,常把杏仁糖藏在我枕头下,每回你被逮个正着,都推说是买糖给孙子吃,让我替你背锅。」一老一少躲在屋子里偷吃糖,你一颗、我一颗吃得哈哈大笑。
回想起昔日的光景,墨老爷子笑了。「靠……靠近点,让祖父好……好好瞧瞧你。」
「是,祖父。」他往前一倾。
墨老爷子看着,忍不住泪流满面。「好、好,长大了,我对得起祖宗了,死也瞑目了。」又道:「你当年到底是……我找了你好久……」
「孙儿受人所救,有了一番奇遇,现下才得以回到这里。」他只简单带过,又道:「孙儿才刚回来,祖父怎么能死,没有你给我撑腰,孙儿又要被人欺负了。」
他轻握墨老爷子手腕,摸了许久才摸到微弱的脉动,几乎是微乎其微,快要断脉的地步。
「谁敢——」墨老爷子大喝,但实际跟咳嗽没两样,有气无力,一说完冷不防吐出一口黑血。
「祖父,你中毒了。」他不是病了,而是毒。
「中毒?」墨老爷子怔愕。
「是毒,好些年头了,一点一点的侵袭你的精力,让人不知不觉的衰弱,以为是生病了。」手法真歹毒,虽非一夕致命,却是慢慢的折磨,身心都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个毒妇!」居然敢朝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