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梦魇之中。
一个不仅称不上是危险,甚至是安静的,却也因此显得更为诡异的梦魇。
他看见了闻哲。
并非现在这个,而是略微年轻几岁的闻哲。
具体不知道几岁,但是眉宇间的少年感以标尺般的精准度展现出眉宇间的迷茫与青涩。
那个年少的闻哲正站在一扇窗外有海景的窗户边,表情平静地手举着手机,身体一动不动,嘴巴也是。除了偶尔颤动的眼睑,简直就像被暂停的画面。
他的视线始终定在窗外的那片海上,黑檀色的眼睛映着周围的光源,异常专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屠休不能确定。
直到对方举着手机的胳膊突然垂落下去,闻哲的表情还是没有出现变化。
屠休既无法揣度对方的想法,也无法靠近对方,只能站旁边看着对方,犹如一面摆放错位置的等身镜面。
这种不受控的状态让他发出了不安的呓语,几度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只能发出含混的声音,最终汇聚成了对方名字。
“……闻哲……”
“嗯?”
随着熟悉声音的轻应,不安的呓语悄然沉寂,车内只剩下两种节奏不同的呼吸声。
一种规律,另一种安静,而车子则始终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极其偶尔出现的转弯,也被提前预判并减速,让睡着的人根本感觉不出任何变化。
车停的时候,屠休突然睁开了眼睛,彻底从那个奇怪的梦魇中挣脱过来,却没有像面对其他梦境那样迅速遗忘,反而在与拉开副驾驶车门的闻哲四目相接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到机场了?”屠休朝对方伸出手,却被安全带拽回原位,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当即伸手去解安全带,没想到按下搭扣的同时,却被带子缠住了不能动的肩膀,还是闻哲伸手帮忙才将他解救出来。
“还没有。你可以再睡一会儿。”闻哲对近乎迫不及待跳下车的屠休解释道,“我只是要拿那盆花,没想到会吵醒你。”
“没事。正好我也想醒来。”屠休摇了摇头,来回环视周遭,很快就找到了旁边立着的“高速公路应急停车区”标识牌。
“为什么停在这里?”他问,“车坏了?”
“没坏。”闻哲边说边弯腰把那盆不知模样的花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