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明彰处。
赵安时虽然已经离开,但平日的故旧和亲友却仍旧留在居留城中。赵家经营居留如此数十年,早已打下稳定根基,哪怕主支不在,城中掌事的一干人等都是过命的交情
在临行前,赵明彰被赵安时托付给了卫衡。
他虽然只是一个养子,到底随着赵家的姓氏,自己又颇有才干,因此人人都十分喜爱他。他自然也改不了那些素日便有的缺点,可武将并不是那样咬文嚼字、心思细腻的人,更素来喜欢直爽。赵明彰不爱说话,沉默寡言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中也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颇为赞许,认为这是有大谋略的人。
赵安时本想先压他一记,让他从底下做起,如此才好叫众人信服。却没真想赵明彰着实悍勇,他也并不喜欢束缚。
边地此前虽然逐渐安定下来,但事实上仍不时有争端发生,一些小部族的游猎者仍然在侵略着边地的百姓们。这些人是并不会被玄甲军看在眼里的,可是如此频频的出现,到底让人人心惶惶。
可若是出精兵去剿灭,难免又会引起一番争论,又破坏了此时难得的安定局面,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然而不等卫衡寻出什么办法来,赵明彰已经带上几个平素极其要好的人,连夜逃营离开了。若是说严重些,这是叛逃的罪责,他们的上司即使再怎么喜爱赵明彰,于是也不能包庇,并将这件事情转告给卫衡。
谁知还不等卫衡发火去寻——这毕竟是赵安时托付的孩子,赵明彰已经毫发无损、甚至原样带回了跟随自己的那些人,并且将敌人首领的头颅献到了卫衡的面前。
这样果决干脆的手腕,让众人都意识到,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屈居人下,为别人所役使的人。如今既然多了这样的功绩,便一路简拔上来,此后更是不断授予官职。
赵明彰如今俨然已经是能与卫衡相抗衡的一方大员了。
因为边市是此次居留政务之重,赵明彰更是时常前来看顾。这样的巡视更像是一种威慑,威慑着其下的那些富商们不要做出什么胆大妄为的举动。
今日正值休沐,本该是休息的时候,但赵明彰却仍然坚持出外。他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的死板,下属们久劝不止,但也无可奈何,好在赵明彰虽然对自己要求严苛,但对于他们却没有什么苛求。
城外的一切似乎都很平常,没有什么异样。但赵明彰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不对,并非是出自什么细节,反而是来自于内心的那种直觉。这直觉找不到根由,但他仍旧来了。
忽然,赵明彰似乎有所感,他将眼神直直地投向赵明闻所在,随后像是猛地震醒,急忙催马上前。
赵明闻自然也已经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她向李华堂点头道:“你先进城去,去见卫三叔,我随后便。”旋即向赵明彰走去。
“玉衡!”赵明闻唤道。
赵明彰却并不说话,只是朝面前的这道熟悉身影看一眼,又看了一眼。这样的表现让赵明闻不由感到有些困惑,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赵明彰这才开口的:“我没想到阿姊会在这时候过来,有些惊诧。”他朝赵明闻身后望了望,“底下人呢?怎么没有随行?”
赵明闻的话语一顿。
她警觉地撇了四周一眼:“进去再说,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
赵明彰意会,于是也不多说话,而是带领着一行人等从偏僻处进去,从小路通往卫衡面前。
卫衡很是惊愕。
“宛珠?!”他呼唤着赵明闻的小名,“你怎么在这里?草原上出事了。义安公主呢?魏人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吧?”
赵明闻先宽慰道:“草原上的事情都好,我这次来却是因为另一件事情,世叔不必瞒着我,您只管叫我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
听了赵明闻这一说,卫衡也不由颓唐的跌坐下来,叹气道:“如今却也说不得什么了。”
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事情,转身望着赵明闻,急切地询问道:“你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可并没有将这事透露出去。”
但赵明闻只是平静的说道:“何必有谁透露出去呢?天下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一切的隐瞒都没有了作用。别人能知道,我也能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总归如此。”
卫衡浑身一震:“那你这时候来——”
他忽然明白了:“你是要、你是要回大梁去。”
卫衡的语气忽然加快了:“你回去做什么?这样的时节四处兵乱,你回去也并没有什么效用啊。你又回去做什么呢?做马前卒,还是为旁人驱赶,白白送了你这条好不容易才能保下的命?”
“正是因为四处兵乱,所以,我才会回去。”赵明闻仍旧平静。
卫衡很轻易地便知道了她话语当中的寓意,却越发斩钉截铁起来:“不可能、”他的态度极其的坚决,丝毫没有任何可以更改的意思,显然是要赵明闻真正死心。。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第177章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态度过于坚决很快,卫衡很快缓和了语气,向着赵明闻慢慢的解释起来:“宛珠啊!并不是我不愿叫你去做这件事情,我是很崇敬你,也很崇敬你阿翁的,自然也愿意助你。只是如今国家艰难至此,若是人人都依照自己的心思行动,那么所有事情的结果都将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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