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抓头发,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喝了酒怎么会这样的放纵?怎么会义无反顾地跟着白屿回家?
向南心烦意乱地拿出自己收集的题库本,准备圈点重点题型再给学生练练。
刚圈了两个题,从门外进来的高老师,轻轻拍了拍向南的肩膀,俯下身子,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小向……副校长叫你,他现在在办公室等你。”
向南看着高老师欲言又止,一脸纠结的样子,试探着问:“高老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忽然,向南瞥见办公室的同事们都拿出手机在看些什么,边看边偷偷地瞄向他,向南觉得很奇怪,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高老师也像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其他同事,小声地说:“这……来,小向,咱们去外面说。”
向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跟着高老师出了办公室的门。
高老师扶了扶眼镜,面露难色,艰难地开口,“小向啊,你快看看咱们学校的论坛,上面发了一些关于你的东西,这会被转载发布了很多地方,学校里的大部分老师和领导已经看见了。”
向南心里“咯噔”一声,他有不好的预感,从兜里迅速掏出手机,搜索找到学校的论坛点进去,首页头条就是《震惊!高校男教师深夜酒吧跳艳舞!一舞成名!》,向南慌张地又往下扒了扒,《高校老师不守师德,不配为师》、《这样的学校和老师能教好学生?真诚发问!》,数不胜数的帖子被转载,包括向南跳舞的视频,也被发布的到处都是,点击量高达几十万。
“小向,我提前跟你说下,你心里有个准备,一会主动跟副校长认个错,你这么优秀,应该会没事的。”高老师拍了拍向南的肩膀,一脸担心地说。
向南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好。”
这件事,可不是只认个错就能解决那么简单,他的个人行为,已经影响到了教师的整个队伍,严重违背了师德师规,不但给教育界抹了黑,还连累了整个学校,使其声誉受损。
心情沉重的向南,在去往副校长办公室的路上,遇到的同事们都避开他走,不断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向南低头疾步到达办公室门口,还未进门,就听见副校长的声音先传了出来,“全校长,你放心,这个事我一定好好解决,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好。”
向南看到副校长黑着脸挂了电话,伸出手敲了敲门,副校长扭头看到向南,扬了一下头,示意他进来。
“向南,来,先坐。”副校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
副校长也随即坐下,双手合十放在桌子上,为难地看着向南,慢慢地开口,“向南,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因为什么事找你了吧,从早读到现在,区区两个多小时,舆论发酵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众多家长不停地打电话到全校长那里投诉,对我们学校造成的负面影响极大,全校长让我务必给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向南,你看……”
向南心知肚明这份工作不能再干下去了,他双手放在腿上,攥了攥裤子的布料,“副校长,您的意思我明白,由于我个人原因,导致我们整个学校受到牵连,受到影响,受到质疑,我感到万分抱歉,感谢您长久以来对我的栽培与信任,这事因我而起,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待会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我会马上离开。”
“好好好,向南,你一直都是一个顾全大局,识大体的好同志啊,只有这样做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只是……”副校长顿了顿,“向南,你的课研教材和教改内容……都不能带走,毕竟是在我们学校研究出来的成果,它标志着……”
“……好,我待会让高老师拿过来给您,不过只有一半,因为临近期末考试,我没有太多时间来弄这个。”向南打断了副校长的话,站起身来,淡漠地说。
“没关系,一半就一半,那……”副校长仿佛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一样,掩饰不住的笑意挂在脸上。
“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向南转身离开了副校长的办公室。
向南自知给学校惹了麻烦,让他曾经深沉热爱,充满激情的地方,被谩骂声讨,他非常的内疚自责,可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教改项目不让带走,向南有些心寒。
算了,不让带走就留下吧,只要能推广出去,减轻教师们和学生们的负担,也不在乎是谁推出去的。
本想再回班级再看一眼自己教了一年半的学生,但转念一想,这事如果在论坛已经传开,想必学生之间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那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吧,向南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办公室。
向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路上有人驻足张望,指指点点,大概都能猜出,他这幅模样肯定是被辞退,丢了工作。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向南再也无法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放下所有的教材,蹲在地上,瞬间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他知道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抱着侥幸心理去触碰禁忌,这一切本是他活该,可是,教育这份事业是他所选所爱,在三尺讲台上展示自我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今后要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突然,向南的手机在安静的房间里,徒然响起,异常刺耳,他抬手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直接瘫坐在地板上,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是白屿,他没有接也没有挂断,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地毯上,任凭它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