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岚对桂花粉不耐受,只要沾上一点,便会浑身起疹子,脸上最为严重。
而这盆清澈见底的水里,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萧瑾岚眼眸微垂,心头冷笑。
果然和前世一样,她的嫡母和二姑姑合谋,在她及笄当日,让她用溶了桂花粉的水洗手,害她当众出丑。
萧瑾岚伸手,快要触及水面时蓦地顿住。
楚氏和萧沐雪对视一眼,心中洋洋得意。
净手是及笄礼的必备环节,任她再得老太师疼爱,也不可推脱。
看萧瑾岚那模样,分明是闻出水中有异,却也无可奈何。
她若掀翻这盆水,于礼不合,在场的人都会知道,太师府三小姐乃不遵礼法的粗鄙之人,本就不太好的名声就此毁于一旦。
她若咬牙净了手,桂花粉令她周身起疹子,亦是丑态难掩,定会沦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在劫难逃!
楚氏一想到后面的精彩,心下便一阵愉悦。
正此时,萧瑾岚问:“母亲,我近日身子不适,可否换盆温水?”
楚氏暗骂她花招百出,嘴上却道:“这水是早早便备下的无根水,烧热会坏了意头,岚儿且忍忍。”
萧瑾岚不太情愿地皱了下眉。
见状,萧沐雪出声道:“府中人人及笄都是这样的礼节,怎么偏就你忍不了?你比二姑娘她们娇贵么?”
她说得不大声,但周遭的人听得清楚,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二姑娘是嫡出,真正的金枝玉叶,她拿什么和人家比?”
“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推三阻四的,当祠堂是她能随心所欲的地方么?”
“她平日便嚣张跋扈,想不到重要日子也没分寸。”
她们离萧瑾岚近,一字一句尽皆落在她耳中,她打眼一扫,都是多少和她有些过节的人,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萧瑾岚并未在意,无辜地道:“二姑莫生气,母亲没告诉过岚儿净手的水不能换,岚儿只是不知,问问罢了。”
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地点出楚氏偏狭——庶女幼年丧母,她作为嫡母,理当接过教养之责。
但她没有,导致萧瑾岚在及笄礼上净个手都能出岔子,实属失职。
萧瑾岚说得比萧沐雪大声一些,外围有几名前来道贺的夫人听见,望向楚氏的眼神里登时多了几分鄙夷。
大户人家哪里没有些龃龉腌臜,可私底下再不和,到了大面上,总要顾全脸面。
然而,这楚氏平日偏颇便罢了,这可是萧瑾岚的及笄礼!她竟连礼制也不教全乎,俨然是别有用心。
楚氏感受着那些视线,内心恨得牙痒痒,转念想到萧瑾岚接下来的窘境,她咬咬牙,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楚氏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道:“过了今日便是大人了,更需谨言慎行,怎可信口开河?”
这是回击萧瑾岚,意指她胡言乱语,污蔑于她。
萧瑾岚顺从地垂下脑袋,低声说:“是,母亲教训得对。”
看似乖巧,但那可怜兮兮的神态落在众人眼中,赫然成了敢怒不敢言。
“素闻太师府三小姐倒行逆施,今日瞧着,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啊。”
“她好像很惧怕三夫人,也不知平时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
“老太师宠着她呢,自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