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光也看到了崇应彪,她迅速在那青年的眼上抹了一把,合上他的双眼,尸体尚未变凉,触碰上去,活人一样的温热。朝光转过身,跟着其余质子的步伐,朝山林跑去。
马进不了山,质子们跑进山,再搜寻的难度就大了很多,而这里,崇应彪抬头环视四周,这里已经是东鲁与西岐的边境,鱼入大海,鸟归飞林,后患无穷,他又该如何向大王交代?
“杀!”崇应彪的声音冰冷。
他举箭,对准了朝光。他得不到。也不会给别人。
箭应声离弦,却落到了朝光身旁一个质子身上,崇应彪跳下马,“追!不能放过一个。”
大雨滂沱,朝光奔跑在密林之中,荆棘挂烂她的衣摆,在她的腿上划出道道血痕,鲜血淋漓,她却不敢停止奔跑,一直往前跑,姜文焕说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西岐。
崇应彪紧随其后,他看了一眼朝光奔跑的方向,从侧面包抄了上去。他藏在一片低矮灌木中,等待着朝光从这里跑过,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扑倒。
他捂住朝光的嘴,将她拖入灌木丛中。
密林中,重新恢复建制的质子成群,拔剑成阵,谨慎的摸索前行。
朝光剧烈挣扎,却被崇应彪死死束缚,嘴被捂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质子,渐行渐远。雨水混着泪水,从她脸颊流过,崇应彪见那群质子走远了,才放开朝光。
“你想去哪儿?”崇应彪的目光锐利,闪烁着幽冷寒光。
朝光眼含恨意,死死盯着崇应彪,“只要没有你,哪里都好。”
崇应彪气急,恶狠狠道:“那你恐怕不能如愿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如愿了,除非你死。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我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她,不是一件物品。
她不属于任何人,也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可是她知道,她来到这个世上,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得到欲。他“得到”,她便“失去”。
贞操的丢失,不在第一次,而在每一次。
她一次次将它捡起,崇应彪一次次将它践踏。
她害怕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崇应彪,希望却一次次落空,越清醒,越痛苦,朝光不愿意麻痹自己,成为北伯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锦衣玉食,金银珠宝,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尊重,要自由,要活的像个人。
朝光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厉声尖叫,“啊!”
崇应彪怕她的叫声引来敌人,不得不在她后脑上按了一下,朝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她醒来,人已经在山洞,洞外雨落如注,洞内篝火驱散黑暗。
朝光坐了起来,环视四周,整个山洞中,只有她和崇应彪两人。崇应彪坐在火边,光着上半身,正烘烤身上的衣服,甲胄与佩剑靠在洞璧。见朝光醒了,崇应彪站了起来,将烘干的外衣抛在她身上。
他似乎还没有消气,力气很大,乱飞的衣带打在她手上,有点微微地疼。朝光把衣服穿上,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洞壁的武器,她站了起来,走到崇应彪身边坐下。
崇应彪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但下一瞬,朝光就靠在了他肩上,柔软的脸颊贴上他结实的臂膀,她说:“我错了。”崇应彪推开她的脸,掐着她的下巴,冷冷问道:“你耍什么花招?”
美人计?真当他崇应彪跟她一样蠢吗?
“你不要杀我。”朝光盯着崇应彪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颤簌,满是恐惧的瞳孔蒙上一层水汽。崇应彪冷笑,丢开她的下巴,“跑的时候胆子挺大啊,这会儿开始害怕了。”
朝光站了起来,绕着山洞走了一圈,走到了洞口,崇应彪见状,警惕的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还想跑?”朝光摇摇头,伸出手,接住雨水滴滴。
她盯着这雨,喃喃道:“多好的雨,多好的世界啊。”
崇应彪不解她话中之意,朝光忽然推开崇应彪的手,奔入大雨之中,崇应彪三步做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雨浇湿朝光全身,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躯体轮廓。
她的脸上满是雨水,庞大的雨势打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一双眼睛在雨中颤簌,发丝紧贴在脸上,她的表情却十分轻松,仿佛跨过了那座山,已经到达西岐的轻松惬意。
朝光望着满脸冷漠与警惕的崇应彪,他似乎生怕自己跑了,朝光忽然觉得可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摸了摸崇应彪的脸,似是喃喃自语道:“你怎么,这么可怜?”
“你确实挺可怜。”崇应彪伸手,把粘在朝光脸上的发丝分开。朝光却按住他的手,将脸放在了他的掌心,崇应彪一愣,下一瞬,朝光垫起脚尖,柔软的嘴唇覆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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