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也要在势力范围之内,否则只会偕亡。
子娍看了一眼床角蜷缩的朝光,又看了看崇应彪,最终,缓缓背过身。
“滚!”子姳冷冷道。
崇应彪不甘,但这两个麻烦是他自找回来的,他就是想抢姜文焕的东西,看他无能为力又心有不甘的样子。姜文焕不是喜欢子娍吗?那他就一定要抢走。
至于子姳,她不是一向飞扬跋扈,将谁也不放在眼中,崇应彪就是想看她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的样子。
子姳拉弦,发出了最后的警告,崇应彪无奈,只能离开。崇应彪走后,子娍也离开了屋子,室内只剩下子姳与朝光两人。子姳放下弓箭,在屋里搜索了一圈,终于找到被崇应彪丢弃的匕首,她捡起匕首,重新塞到朝光手中。
“别怕,往他心口刺。”子姳怕朝光不知道心口在哪里,还在自己身上给她指了一下大概范围,“朝光,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去冀州的话,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朝光握紧了匕首,强忍眼泪,对子姳点点头。
冀州在哪里,朝光并不知道,但是朝光知道,有一个人绝对知道。赢煊望着面前说完一句“我想去冀州”,就为难的低头不语的朝光,大概猜出了她的来意。
赢煊问道:“你想借我的马,去冀州?”
朝光眼里一亮,她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十分冒昧,黑马承载了赢煊回家的希望。可是也唯有这匹识途的老马,能带着不通方位的朝光去他想去的地方。
夏大禹划分九州,大商分封东西南北四伯候镇守之,瑭国恰好就在冀州之上。
“好。”
朝光一愣,似乎没想到赢煊答应的这么爽快。
赢煊回答的风轻云淡,“大王继位,我们还得留在朝歌为质,反正我也走不掉,不如成全你吧。我记得回瑭国的路,不需要马来指引。”
黑马温驯的用头碰了赢煊一下,赢煊摸了摸它的头,“好马儿,跟着我来大商这么久,想家了吧。你也不年轻了,回瑭国吧。”赢煊将缰绳递到朝光手中,朝她摆摆手,“拿走吧。”
望着朝光与黑马远去的背影,赢煊抬头望天,湛蓝的天,白色的云朵恣意流动,无拘无束,他不由感叹道:“苏全孝,我还是有点羡慕你的。”
他并不喜欢朝光这样柔弱的女人,她不会骑马,春日众质子游猎原上,她不仅走得慢拖后腿,更连一只野兔子都抓不住。夏日上岸嫌热,下水怕冷。人矮还笨,树也不会爬,连不会动的果子都摘不到,只有脑子不好使的苏全孝会不嫌烦的一年四季将她带在身边,教她骑马,给她打兔子、抓鱼,让她踩在自己肩上摘果子。
当日苏全孝在冀州城下自戕的一幕至今还回荡在赢煊脑海中,悲痛之余,是深深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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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全孝,还能回家吗?
朝光,是巫女。冀州,是苏全孝的故乡。当朝光站在赢煊面前,说出他想去冀州的那一刻,赢煊就隐约猜到,她去冀州可能会与苏全孝有关。
也许吧,朝光真的有办法带苏全孝回到家乡。
在这一点上,赢煊还是很羡慕苏全孝的。
太子殷郊行刑当日,朝歌城戒备森严,子姳、子娍和朝光一身布衣,藏身观刑人群之中。高台上,随着姬发控制住殷寿,台下的一个西岐质子振臂一呼:“西岐的兄弟,救殷郊。”
西岐质子纷纷响应,摘下头上的头盔,露出额间缃色发带,场面一时混乱,子姳、子娍见时机到了,也加入营救殷郊的行列。
“不要管我,行刑。”殷寿挥手示意崇应彪继续,崇应彪见状,怕节外生枝,三步并两步跨上刑台,“兄弟,我送你一程。”说罢,手起刀落,殷郊的头滚落子姳脚边。
她还是来迟了一步,子姳望着地上殷郊的首级,最后的希望也在眼前破灭。殷郊是为她们一支洗清冤屈的关键,她们一支不曾背叛大商,不曾背叛成汤先祖。
四大伯候也没有谋反,鄂顺不是叛臣。他不该受万人唾骂,被鄙夷谩骂,他们都是大商最忠诚的臣子,是大商的勇士。
现在,连这惟一的希望也破灭,子姳怒不可遏,拔剑冲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崇应彪。
一行骏马齐奔过长街,朝光见时机到了,踩着马镫爬上黑马,用布帛将自己缠住,绑在马鞍上。姬发从城楼一跃而下,借力石像,飞身扑到雪龙驹背上。
在途径朝光时,一手握缰,伸出一手用力在黑马臀上拍了一下,黑马吃痛,撒开四蹄跟了上去。朝光抱住马鞍,任凭身后箭雨呼啸,始终跟在姬发身后。
姬发载着姜子牙,身后跟着朝光和一众西岐质子,他们都是要离开朝歌的人。
城门对峙,姜文焕挽弓,闪着寒光的羽箭越过姬发与一众西岐质子,钉在紧随其后的崇应彪马脖,马儿倒地,崇应彪从马背跌落。以姜文焕的箭术,不至于射不中崇应彪,兄弟一场,他终究还是手下留情。
“放行!”姜文焕一声令下,城门为他们而开,身后传来姜文焕的声音,“迎敌!”兄弟一场,姜文焕还是选择了帮助姬发。
出了城门,一匹黑马离开大队伍,朝着相反的方向,倔强前行,朝光压抑住内心对从马上坠落的恐惧,握紧缰绳,正视前方的道路。黑马在原野上肆意奔驰,他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将要回家,越来越兴奋,速度也越来越快。
越往北走,气温越低,单薄的衣衫不足以抵御北地的寒冷,朝光冻得上下牙直碰。手被缰绳磨出血泡,血泡被磨破,掌心一片鲜血淋漓。寒风刀子一样刮过朝光的手和脸颊,痛到最后已经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