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杏黄色阳光在她眼皮上跳动着。
她在那座云雾缭绕的山上沉睡,醒来在黄金海岸边回眸,夜色头发的男人挟着堕天之姿朝她走来,他们一起飞驰过阿马尔菲海岸,在罗滕堡的花园散步,在圣马可教堂的钟声里等待弗罗里昂咖啡馆的演奏……
她终于醒了过来,床头放着沉甸甸的丁香花,星形的花簇颤巍巍的挤在一起,一只蜻蜓闪动着薄纱般的褐色羽翼飘然飞过,吸引她的视线转向天空,一朵朵的小小的云,像一团错综绕成的丝线团,飘过钴蓝色的苍穹。
她忍不住抬手去遮挡阳光,却突然看到手腕上笼着的那串手链,呆呆的望了很久,看着那用月光与海浪串成的手链。下一瞬,她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咽喉,一阵剧烈的几乎让她窒息的疼痛袭向她,令她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抖动着,双眼失神变成了烟灰色,笼罩上一层泪水的迷雾。
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在,只是,他不在了;
那许给她的一颗心,也沉寂了,她恨不得她的心也就此沉寂。
精灵走进房间,看到咖啡坐在床上,微微侧过脸,百叶窗明与暗的美妙光泽,在她的仪容和秋波中呈现,无拘无束的鬈发令每一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与它纠缠嬉戏。
但是她的脸上却是迷失又心死的神情。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她这样的模样,也会伤感吧。
夜魅的月跟着精灵一起走入房间,他也一直没有离开,是那个组织里唯一把生命当回事的人,“她醒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个样子。”
精灵也有些无可奈何,她站在床的另一边,平日不太多话的她一反常态讲述库洛洛是怎么找到她,他和伊格内修斯以争夺死神之眼与她而订下约定。但她被夜魅的皇帝还有一些旧仇人绊住了,她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谁都知道当时情况多么紧急。库洛洛被五个夜魅的高手围攻,再厉害也无法脱身,何况这次他似乎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咖啡垂着眼帘,并没有开口,像是根本不关心。
月突然开口:“我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们认为现在告诉你不合宜,但我没法再隐瞒下去了。”
精灵看了他一眼,没阻止。
“库洛洛没有死。”
咖啡终于动了动,缓缓抬起头,视线转向他。
月道,“他早就有觉悟这次不可能全身而退,他用一种特别的力量保护自己,虽然他的心脏不跳了,但大脑还有微弱的活动迹象,身体机能还在维持最低微的运作,陷入深度自我保护的睡眠里,却也无法醒来。”
“深度睡眠”这个词,突然让咖啡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一种诡异的想法突然潜入脑海,让她挥之不去。
精灵抱起双臂道:“所以,想救他就给我振作点吧。”
咖啡终于开口,“我能做什么?”
“先试着正常活动吧。”月穿着白袍过来对她进行例行检查,“你的康复简直是个奇迹。这么重的伤没有人能这么快恢复,你的念简直比从前还要强得多。”
莫尔斯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想想,咖啡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几乎已把自己的事抛诸脑后。
咖啡释放了太多的念,身体还不能自如活动,被用轮椅推进一个大会议室。一屋子的人,让她吃了一惊。
猎人协会的会长,三星猎人金和另一位长老在。代表夜魅的是月和不久前晋升夜魅魔术师的西索。旅团的人差不都在,但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情绪极不稳定就留在另一个房间,只有玛琪参与这个会议,她本人也很关心咖啡的情况。信息安全部的部长埃里克和精灵在,莫尔斯集团的代表就是阿斯顿家族的爱德华,他拥有这片私人海湾和这座豪华酒店,已全部清场,供这些人适用。
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这几大势力的斗争也是由来已久。现在旅团团长一死,是世代交替的时候呢,还是会天下大乱?咖啡视线一一划过他们,猜想他们的目的。
尼特罗先开口,“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不计前嫌,主要是为了讨论怎么处理这次危机。”
爱德华点头,“如果处理不妥当,则又是猎人世界一场世界大战了。”
西索笑嘻嘻的开口,“那我们怎么办?”
月道:“先救人吧。我也不知道库洛洛能撑多久,也许他几十年也死不了,也许下一分钟就……”
西索和玛琪的神情都变了。
猎人长老开口:“首先要讨论的是念,当然是念!”他伸手一指咖啡,“她的念怎么会变得这么强大?”
这也是每个人的困惑,咖啡在港口的力量让人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对于未知,陌生而强大的力量,而强者会生出的应激反应,弱者则会一蹶不振。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咖啡也有些不知所措。
尼特罗道:“小丫头的念,本来放置任何一个时期都罕见,但她也从没这么强过。恐怕跟她之前吸收了很多特质系高手的念能很有关系。然后一次性爆发出来。”
月沉吟:“之前克鲁奇小姐受重伤,念能耗尽,也陷入了长期睡眠,而现在的情况,真是诡异的相似。”
尼特罗道,“年轻人胸口和右臂的精孔受损,不能自如使用。”会长总是有自己的指代名称,还好别人也都听得懂。
咖啡轻呼了一声,她自己也曾胸口和右臂的精孔受损。
西索诡异的扬起一个弧线,“就好像这两个人被什么东西牵连,一直能找到彼此,一直能相互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