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漫长等待后的失望会让人特别绝望。
刚开始,咖啡以为库洛洛需要点私人空间,所以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也许下一刻,他会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出现了。
时间一点一点、又毫不停歇的流逝,她开始不耐烦起来,每一次的日影晃动,每一次风吹拂白纱,她都以为是他回来了。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她却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和她在地中海里、在黄金海岸边、在东方名山上,都分享过很多另类的海誓山盟吧。那些甜蜜与苦痛掺杂的话语终究还是谎言,他竟然又一次不告而别,他究竟把她当什么?
从小失去太多,她一向对相聚和离别看的很开。可这一次,她竟然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人生太短暂,生命又是如此脆弱,相聚那么短,离别又那么长,分别后那种无穷的黑暗与痛苦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尽管她有时故作冷酷寡情,但咖啡知道她的情很汹涌很直接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喜欢的人,她会挖心掏肺不顾一切,就像为了奇犽,她舍去揍敌客家的保护陷入被库洛洛猎杀的境地,就像为了绿色精灵GE她不惜叫板莫尔斯。但不喜欢的人,他们为她做再多的事她也不屑一顾。
此时此刻,挫败,空虚,担忧,痛苦,愤怒……各种情绪一下子塞满她的胸口。她想大叫来宣泄,又想大笑来装做自己不在意,又委屈的想嚎啕大哭。
经历了那么多,也算了解他的为人,她多少知道他的心思,但她始终未得到他的全然信任,也被他排除在他生命最重要的事情之外——无论什么理由。
日影开始偏向西方。
她已无法欺骗自己,如果真的放不下,她就应该去找他,把他留在她看得到的地方。但是如果他真的对于他们之间的种种毫无感觉,她找到他又留不住。
当佩伯雷走上露台,咖啡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望着大海,她动也不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沉静的让他感到害怕。他跟丢了他们之后,一直徘徊在爱琴海东岸,直到昨天晚上接到库洛洛的电话,等他赶到安塔利亚的时候,就看到只剩咖啡独坐。他缓缓走到她身后,并没有开口,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在被将死之人恳求后,还是丢下她离去?”咖啡没有回头,却先开口问道。
他没有回答。
“你说,什么样的人,当你克服一切敞开心扉时,他却说他心里没有爱?”
佩伯雷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纠结的爱恋,所以他只有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样的人,在你终于决定给他第二次机会后,他却依然弃若敝履?”
佩伯雷还是没法开口,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说,什么样的人,当你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可以在一起的方式,他却一走了之?”
佩伯雷终于开口声援库洛洛,“我想,他肯定有不能对你言明的理由。”
“其实我也猜得到,我一直在等他自己告诉我。”她垂首轻轻一笑,表情是那么的温柔,“现在我很遗憾,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一起去,这国家还有很多美丽的地方我想让他看,我想让他看安纳托利亚孕育两河文明的世界遗产,我想让他看内姆鲁特山的巨石雕像,我想带他去卡帕多西亚一同乘坐热气球,我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和却越来越伤感,连佩伯雷听了心里都不由自主的一酸。
他突然大声道,“小姐,如果想找他的话,我还是可以想办法……”
他可以去找侠客或者精灵,库洛洛总不至于飞到天下去。当然,是绿色精灵的话,哪怕他飞到天上去,她也找得到。
咖啡起身,脸上少了伤感却多了坚韧,“不必了,他要走,我让他走。”
佩伯雷对她这么平静感到有点毛骨悚然,“然后?”
“我也走。”她的斗志回来了,让她想结束自我流放。
佩伯雷又惊又喜,“您是想?”
咖啡一笑,“如你所愿,佩伯雷,该回约克鑫了。”
*
佩伯雷想跪下来感谢所有神明,他最希望的就是咖啡回去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也就有了他的一切,所以他已经铺好了路,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咖啡这一次竟然火力全开,冷酷,决断,完全不遮掩她的野心,也不再装作柔弱。短短数天,她就重新买回了长岛的主宅与花园,她的座驾,重建她的王国。她现在已经拥有了十老头企业的绝对控制,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女王。
晚上,她独自坐在曼哈顿最具人气的高级餐厅的包厢卡座,在洽公和约会的都是上流人士,气氛优雅而安静,但只有一个女人独自用餐,难免会遭人侧目。但咖啡不管不顾,在繁忙一天后,她喜欢安静独处,右手拿起一杯香槟,从气泡中看着繁华世界。
几个黑衣墨镜的人伴着两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低低的议论声四起,显然已经看着其中一个男人是约克鑫新晋的地产大亨,但也有人说,他的成功跟□□勾结不无关系。此人一直依附林帕尼,十老头一死,获益最多的本该是他。而另一个人是诺斯杜兰家的当家,妮翁的父亲,自从妮翁失去了预言能力,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抓紧一切机会往上爬。
咖啡放下酒杯,自顾自拿起叉子。真是的,才刚上色拉,主菜还没来得及享用,这些家伙们就来扰人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