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内修斯只是轻轻笑了,微仰头,红发一束束都似化作魔鬼手中的鞭子,仿佛瞬间就能缠绕上人的脖子。
他放低了声音,异常悦耳却令让人无比胆寒的轻笑著。
“因为,每次折磨她的时候,约克鑫M塔中,那个坐拥天下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就会变得扭曲起来……”
紫眸红发的恶魔和那个碧瞳黑发的精灵,还有M塔里的人,这恐怕不是他所知的故事了。
伊格内修斯不再说话,只轻轻打了个响指,海滩边的人立刻预备收工。看来他是想把海滩的宁静给那两个人。
经过他身边时,伊格内修斯刻意放低声音在他身侧道,“可不许欺负我的美人哦。”
那低沈又魅惑的声音更为话语的内容添了几分暧昧情愫,宣告说话的人似乎跟软轿里的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库洛洛面色沈静,转了过来。
风衣在风中作响,他走向那顶白纱的轿子。
里面的人斜斜靠著,左手支头。
即使静默不动,依然是诉不尽的风流,道不出的慵懒。
世间竟会有这样的人,看到她,才懂得什麽是绝世佳人。
就连那个曾经定要羞辱她,看尽万丈红尘的罪恶,打造出六重碧落之上的『第七天堂』的那个伊格内修斯,近身见她,似乎都有些神魂颠倒。
那双眼睛从湛蓝的海水移向站在面前的人。
人常用钻石形容这样的眼睛。他见过英王皇冠上的『光明之山』,他目睹过塞林加神庙内供奉著大梵天神像的眼睛,但是那些顶级美钻又哪里及的上她的妩媚婉转,惑人心魄,世间第一钻竟呈现在她的双瞳里。任谁被这麽一双眸子瞄上一眼,也立刻会被惑了心神。
身著看不出质地的白线勾成的长裙,网眼大小刚好露出惹火的奶油肌肤,又不特别暴露,格外魅惑。
同样质地,镂空图案的白色披肩做头巾,盖去了多瑙河似的长发,只留两缕在颊边随意飘散。
虽然她只一身白色,更不浓妆豔抹,就已然能让周围黯然。就如同与意大利相比,希腊的颜色更显单纯,却能举重若轻。
两人在沈默中对望,库洛洛的黑眸固然深不见底,而她的灰瞳像是能一眼看到底的透彻,但又像是什麽都能映入其中却折射出千变万化来。
然後她盈盈一笑,春回大地,像是柳枝在春天中一点点舒展开来。
库洛洛意识到,他的空寂良久的左胸早也被占去了一块。他无论如何也抹不掉擦不去忘不了。
“你和他,什麽时候成了朋友?”站在她面前道。
斜靠著的人并不抬头,只是勾起眼角,用她特有的看人方式瞄了库洛洛一眼。
“别表现的像个吃醋的丈夫。”轻轻拍了拍那大到不可思议的白帐,“坐。”
“特意留消息让我来,是为了让我看混血模特拍照?”他依言坐下。
她转而微微靠了过来,海风清冷了些,让她不由自主靠近热源。
暗自寻思,原本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论什麽时候都能独善其身,却没想到竟然本能的依靠原来的死敌。
库洛洛并没有撇清似的离开些。
出生流星街的他,曾经为了生存爱杀人又进而把杀人变成艺术的他,嗜书成癖,生性愿回顾不愿展望,好静不好动,喜散不喜聚,动口不动手,重死不重生。但并不是不懂得欣赏凡尘喧嚣,相反,他是带著一种独特的审美去旁观这世间的绝望之美。
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生的存在竟是如此美好。
云在,风在。
这晴空大海在,这碧浪白沙在,……身边的她,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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