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来,背光的表情看不清楚,但他知道她在细细审视他的。
“为什麽?”她开口问了一个他曾问佩伯雷的问题。
“□□集团的人找上我,想让她回去主持工作。”他不由自主拿了一个佩伯雷的理由去搪塞,随即意识到这回答真是很蠢。
“你关心这个麽?”她慢吞吞的问。
“是她最好。”他是不关心,但如果是她更好。若他不能给她庇护,他希望已是孤儿的她还有别的依靠,比如说庞大的家族势力,让她可以对抗一些对她别有用心的人。
“如果一个人想消失,那麽她就不希望被找到。”
这句话听起来是废话,但他却明白她说咖啡不想见人,也包括他自己,“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可好。”
精灵轻轻勾唇,“如果她不好呢?”
这个精灵自然比佩伯雷高杆多了,句句重点。的确,就算知道她不好,他也不能天涯海角的赶到她的身边,照顾她,呵护她,宠爱她。
“我答应了猎人协会会长,不去见她。”他暗暗地叹了口气。
精灵是何等人物,眸光一闪,立刻听懂了,他只答应不『去』见她,但并没有保证他们不会再遇见。
果然是A级通缉犯的强盗头子,他够胆大了,居然玩文字游戏耍猎人会长。
她突然问他,“如果不可更改,你还想知道结局麽?”
在那座山上,在那云海和绝顶之上,他头一次尝到了什麽叫做『无奈』,他懂了再强悍的人也有无力挽回和做不到的事情,现在要让他知道她并不好,失了念,失去了亲友,孤身一人的流放,他却素手无策,凄然如同在山上孤独的守著一直沈睡的她到沧海桑田的尽头。那他还要不要知道呢?
精灵想问的就是这个。
“只要知道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要搏一下,就算结局仍然不可更改。”
这就是为什麽他要偷妮翁的能力。
这世上没有什麽绝对,用淡定接受不可改变的,用勇气改变可以改变的,再用他的智慧去区分两者的不同。
精灵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欣赏和笑意,仿佛她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回答。
“我可以动用我的资源找到她,但那势必会干扰她的隐蔽状态,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你要考虑清楚。”
也曾读过量子力学书籍的库洛洛明白她的意思,观测者会破除那种不定的状态,影响观测结果,本来咖啡的行踪无人知晓,一旦精灵去寻找,则一定会有别人跟著找上她的。
到目前为止,他跟她对话时,隐隐有种跟夜魅的皇帝和莫尔斯掌舵过招的感觉,虽然她没有敌意,但他依然不敢轻忽她的每一句话。
绝美无匹的容颜,婀娜风流的身姿,旁若无人的态度,冷漠犀利的话语,挥洒自如的气质,绝顶聪明的头脑,果然她……才是让夜魅的皇帝疯狂、莫尔斯的掌舵动容的人吧。
若不是心头挂念著一个人,他也会被吸引吧。
“我知道。”他说。一旦下定决心,他的心意便从无更改。
她微微颔首,指了指岸边,他开始往回划,同时也明白她已经答应帮忙。
回程的路上自然快些,精灵托腮瞧他。
这个夜色般的男人亦雅亦狂,跟夜魅皇帝的邪魅风流和莫尔斯掌舵的高贵霸气不同,静谧的外表和狂野的行事,海水般的深沈,广大和不可捉摸。她理解咖啡为什麽那麽的想要猎他,但如果只是把他设定成猎物,失败也就是一死,若是咖啡的心沈沦了,那麽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近来,ICPO获悉全球犯罪集团,意大利黑手党,日本山口组,南美大毒枭,这些穷凶极恶的组织头目都接到夜魅皇帝亲自下达的屠杀令──对幻影旅团团长。”精灵直直的望著他,“也就是说,世上任何一个犯罪团夥遇到了你,都格杀勿论。”
库洛洛心里一沈,伊格内修斯果然行动了。
“另外,至少十个夜魅的高级干部已经准备动身前往恰纳卡莱。”精灵眸光闪烁,“你是不是,跟他们的皇帝订了什麽约定?”
“他向我下了战帖。”库洛洛回答的轻松,“我怎能不接。”同时暗暗吃惊精灵已经推断出。
“该死。”精灵低咒了一句,眉头轻轻一锁,神色很是不豫。
虽然库洛洛非常人,但她怎麽会不清楚夜魅的手段,屠杀令手下,从没一个活口。
夜魅若要对库洛洛全球击杀,ICPO怎麽可以忽略这样的犯罪活动,若是牵扯到咖啡,猎人协会也不可能无视,无论怎样,她都会被拖下水,尽管根本不想牵扯其中,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因此她才叹了一句。
“没有回归旅团证明你的念还没完全复原。”精灵再度犀利开口,“这样的你怎麽去迎战夜魅?”
一下子便发现他的念依然没有完全恢复,库洛洛知道她不是可以敷衍的人,反问,“可有第二条路走?”
就算没有咖啡,夜魅想对付旅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如同希腊联邦想要小亚细亚已久,而海伦被夺只是导火索罢了。自古以来,美人似乎是最容易看到的因头,实际上对这类男人来说,权势与金钱才是永恒追逐的目标,美人只是附带的战利品罢了。
不过面前的精灵可不是寻常的美人,他有十足把握,夜魅和莫尔斯这种势力想要她,绝不是因为她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