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翁撇撇唇,“是啊,自从嘉年华之後,他管我没以前那麽严了。”因为她丧失了预言能力,便不再重视她,好个唯利是图的父亲。
“我找了好多地方,总算找到你了。”她仰头看他,眼睛里全是少女的倾慕。库洛洛警觉。
“你说过,如果有机会我能出来,你就带我玩的。”她语声娇憨。
库洛洛仔细回想,怎麽也想不起来他说过这话,却不便当面回绝,“好吧,看看以弗所也就回去吧,别让你家人担心。”
“嗯。”她乖巧的答应,想起了什麽,又咬了咬唇,“这裙子,好,好看麽?”她拎著裙摆,含羞带怯的悄悄问,殊不知这副样子最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一般女人问这身衣服好看麽,并不是想真的问裙子好看与否,是想问这裙子穿在她身上好看麽。
“好看。”他肯定的说。
衣料是上品,剪裁也得体,一看就是名家手笔,但妮翁清纯可爱略带稚气,穿上却有点不伦不类,压不住衣服本身的气场。
妮翁却听出了他语气的敷衍,有点气馁,“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穿红色衣服,咖啡不就是……”
虽然後半句半藏半露,他听明白了,以咖啡的气场驾驭红色自是不在话下。她也以为他喜欢红色,不,他并不在乎衣服,他在乎的是什麽人穿。
“别多想,衣服很好看。”他微微一笑,帮她顺了一下头发,安抚了一下小女生。
妮翁听闻,笑容绽放,“既然爸爸终於肯放我出来玩了,库洛洛,你陪我好不好嘛。”她摇著他的手臂说。
“去那边的图书馆吧。”他指著,顺势抽出自己的手。
或许很多男人喜欢女孩跟他们撒娇,可是库洛洛这样的男人并不是保姆,要的也不是小女生般的依赖。
他要的是看似邀请的抗拒,带著骄傲的委屈和眼神里有著婉转哀求的倔强态度。
“公元2世纪,罗马的一名官员继任父亲塞尔瑟斯的职位,成为以弗所的总督,为了纪念父亲,在父亲的墓上盖了这座壮观的图书馆。”他知道妮翁一定不懂它的来历所以便解释给她听,“2000年来,经历无数的战火和地震,这座图书馆的正门依然还在,它门前的石板文字还有雕塑的精美也让後世的人们至今赞叹不已。”
他带著妮翁走到那个图书馆正门口,仰头看著那巨大雕塑,天顶上的繁复花纹和古希腊文字,也被那古代工匠的超群技艺折服。如果把他私人收藏的雕塑物归原主自是美事一桩,也是他向2000多年前的艺术家们致敬的方式。
“哇~~好可爱!”妮翁被石雕吸引,那声感慨让库洛洛满头黑线。一个古老的石雕哪里可爱了?他不知道现在的女孩是怎麽了,无论什麽东西都会跟『可爱』这个形容词联系在一起,不知道是她们的词汇太贫瘠,还是他太老,完全无法理解她们的想法?
“还不走,会晒黑的。”库洛洛说完,妮翁果然乖乖的进了帐子躲著,不再闹著要玩。
走向港口大道,回望整个以弗所古城的一瞬。他依然觉得她仿佛就在那里的某一处,他却看不到了。
他竟然迷失在那一眼中,流连许久。
*
“安吉丽娜,你看这个。”有人拿著一个石板到她面前,“今天才挖据出来的,我们都觉得……”
只瞄了一眼,“丢了。”
那人还有些遗憾,她直接拿过来,丢在她面前的两堆石头中的一堆里。
那个说完『如你所愿』的人接著打了电话,一分锺不到,一辆红黑相间的世爵跑车出现了,在那个到处都是宝马和奔驰跑车的国度,这辆昂贵与稀缺的荷兰跑车是那样的醒目,他有礼的和她道别,然後就这麽如她所愿干脆利落的消失在她眼前。
她虽然不想与他们有什麽牵扯,但是轻易能把一个身无分文,只穿著外衣和浴衣的女孩丢在陌生国度里自生自灭的果然也不是常人。
咖啡确信,莫尔斯先生当属她生平最不想招惹的人,没有之一。唉,相信很多人也有同感吧。
只是现在的她连活著都懒的活,何况抱怨。流浪了半天,在当地遇到一个正在挖据古罗马遗迹的考古队,凭她对古代文字还有艺术品鉴赏的经验和知识获得了他们的信任,以母亲的名字跟著他们辗转来到了以弗所。麂皮夹克工装衣自然跟以前的穿衣风格相差很远,率性中带著干练又有一丝娇柔,那个绿色精灵就很喜欢这种风格的装扮。
再回以弗所有几分怀念。记得那年,为了塞尔瑟斯图书馆的二层雕像,她费尽千辛万苦去找一个欧罗巴的神秘富豪,过了几个月,想来人家不胜其扰,不知躲到了哪里,她才作罢。
原来,她一直有这种本事,让身边的人都远离他,比如,阿本加聂。还有那个人就不必提了,在山上大概早就心生厌烦恨不得赶紧送她下山。
来到以弗所工作,只不过是混口饭吃,天天都行尸走肉一般,无笑无泪,如非必要,她甚至不太开口。
考古队的人兴奋的跑来说有个富豪同意把私藏捐出安置在图书馆,她分外惊讶。
为什麽那个时候如此坚决,仿佛世上什麽东西都不能打动的人竟变得如此慷慨。
她回头看了一眼。
似乎看见那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他,不知他念是否恢复,不知夜魅有没有找他麻烦。她回过头去。这一切的一切,自从他送她出山开始都再无干系了。她与他,与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干系了。
……他身边想必已有了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