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复又笑了起来。
一旁的徐如安简直坐如毡针,心里很是惴惴不安,不停地猜测李致将他带来书塾的目的,莫非是要敲打他?可为何要用阿竹来敲打他?
他想不透里头的奥秘,直到侧身觑见了李致望向阿竹的眸色,那眸光里装着不加遮掩的浓厚兴趣。
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徐如安僵在了原地,脑海里警铃大作。怎么可能呢?李致可是天之骄子,明日就要成为大雍朝
新一代的帝王,宏图大业只在执掌之中,缘何会对阿竹起了意?
在徐如安的眼里,阿竹并不是那等妖妖冶冶的女子,她与李致之间,必然是李致主动招惹到她的头上。
徐如安知晓李致心机莫测,下意识地以为他要玩弄阿竹。纵然他与阿竹已然和离,可到底是做过三年的夫妻,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瞧着阿竹入魔爪?
所以徐如安便与李致说:“殿下,该回金銮殿去准备登基大典了。”
如此突兀的一句话钻入了李致的脑海之中,愣是让他僵了一息后才回身问他:“太傅这是何意?”
李致这话说的柔和,可俊秀脸庞上却掠过了几分不虞,只是他素来情绪不外露,便只道:“本宫差点忘了,太傅与阿竹老师有过些渊源。”
这话一出,阿竹脸色蓦地一白,还不等她说话的时候,李致又添上了一句:“既已和离,太傅又有什么资格打断本宫与阿竹老师说话呢?”
徐如安抬起眸子,恰好撞进李致一片冰冷的眼底。此刻的他像极了蛰伏在暗处的毒蛇,费尽心思地要在他的软肋处咬上一口,最好是能让他毒发身亡。
“微臣不敢。”徐如安拱手作礼,只低眉敛目地垂下眸,甚至不敢直视李致的天颜。
阿竹却只觉得厌烦。李致与徐如安都是男丁,都不该出现在女学之中,他们的出现只会打扰学生们的清净。
所以阿竹干脆便顺着徐如安的话给李致下了逐客令:“殿下既有要事要忙,臣女便不再叨扰。”说罢,她便往内院里走去。
李致想出言唤住她,却发现阿竹健步如飞,俨然是不愿意与他们多言。他倒是未曾恼怒,只觉得徐如安格外吵闹。
回皇城的路上,李致便撕开了以往和善的面具,对徐如安说:“太傅有眼无珠,本宫却是能慧眼识珠。往后太傅还是谨慎笃行,可不要让本宫抓住了错处才是。”
徐如安听得这番话后,骤然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垂下首作出一副谦卑又恭顺的模样,再不济就是说一番他忠心耿耿的话语。
前朝帝王皇族尊师重道,如今这一脉却已皇权之上,这些年连世家同气连枝也压不住日渐昌盛的皇权,可见李致继位之后会如何地杀伐果决。
徐如安心里虽不安,可更令他难以自持的还是李致对阿竹的兴趣。
他思绪紊乱不已,回了徐家后连妻女房里都没去,而是一头钻进了书房里去与自己的幕僚商议着李致的用意。
幕僚们都是将理智二字刻在骨子里的人,闻言只道:“大人多思多虑了,臣下也曾见过薛家这位大小姐。便是说她沉鱼落雁、貌美如花也不过分,太子是男人,自然会见色起意。那薛氏是个和离过的妇人,至多做个贵妃而已。”
徐如安却是越听越觉得心口憋闷。他知晓阿竹貌美,却不知晓这等美色还能将不近女色的李致勾来。
阿竹曾是他的妻,往后却要成为李致的女人。这个念头让徐如安坐立难安,心里实在称不上高兴。
幕僚
们却还在一旁滔滔不绝:“当初大人要与薛氏和离的时候就太过冲动了一些,薛家如日中天,大人若有薛怀这个岳丈襄助,便不会落得今日这个局面。”
今日的徐如安虽担着个太子太傅的名头,可却被李致从内阁里赶了出来,文人一旦出了翰林院和内阁,青云之路便算是走到了头。
况且李致喜怒难辨,仿佛是应衬了那一句伴君如伴虎。徐如安入东宫的这些过的可不算好。
“并非是我要和离。”徐如安早知晓幕僚们为了他与阿竹和离一事而在后头腹诽过他一番,左不过是说他猪油蒙了心,或是忘恩负义而已。
可和离一事当真不是出自他心,而是阿竹执意要与他和离。徐如安几次三番地撂下和离一事,只是盼着阿竹能在火气消下去后放弃和离一事。
可阿竹是铁了心地要与他和离。徐如安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罢了,今夜你们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徐如安干脆遣散了所有的幕僚。
幕僚们见他面色沉沉,似是陷入了哀伤之中,便也知情识趣地退出了书房。
这一夜,徐如安望着漫天星辰与浓重的夜色,一夜未眠。
登基大典过后,李致便成了新朝的帝王。
阿竹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料想着李致初登基时必然事务繁忙,定是不会有空闲出宫来烦她。
才高兴了半日,女学临近放学时,李致又着常服赶来了京城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