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如此不留情面,罔顾薛老太太软下语调的求和,显然是不愿与薛英嫣重修于好。
他处事分明,下能向身份低他一等的丫鬟婆子道歉,上能不顾骨亲长辈们的恳求而硬要为瑛瑛寻个公道。
薛老太太气的不想言语,登时连关怀瑛瑛的话语也不愿说,只道:“罢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几日好活的了,不过是求你照应照应你姑母而已,你却这般铁石心肠。”
薛怀面凝如冰,软硬不吃:“祖母您身体康健,便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也是被姑母气的。若是姑母能顾念一家子骨肉情谊,便绝不会做出给瑛瑛下毒这样的蠢事来。”
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将薛老太太最后的一丝念想给堵了回去。
薛怀见上首的祖母气的脸发红发胀,便从扶手椅里起了身,拱手做了个礼:“孙儿先退下了,改日再来向祖母请安。”
薛老太太不言不语,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往薛怀这儿递。
瑛瑛也朝着薛老太太行了礼,因见薛怀已提脚往荣禧堂外走去,她也不好多留,便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回松柏院的路上,薛怀面色沉重,陷入一刻钟之久的沉默后,才回身对瑛瑛说道:“姑母的事,是我太委屈了你。”
他已觉得十分愧对瑛瑛,其一是为了劳什子的家族荣誉而不能把姑母绳之以法,其二是娇惯久了的姑母不把旁人的性命当一回事,时至今日都未曾向瑛瑛道歉。
都是他这个做夫君的没用,才会让自己的妻子饱受委屈。
瑛瑛上前一步攥住了薛怀的手臂,并笑盈盈地说:“瑛瑛不觉得委屈,倒是夫君这番板着脸的模样,让我害怕的很儿。”
她想以玩笑的方式驱散薛怀心里的愤懑,薛怀也当真将她的字字句句放在心上,听得此话后便稳下心神淡淡一笑。
“好,那我不板着脸。”
两人便相视一笑,相携着走回了属于彼此的松柏院。
庞氏为了让瑛瑛专心养胎,便不让她管家理事,祝氏最不耐烦的就是管家理事,庞氏便只能将手中的权柄分了些给李氏。
李氏自然感恩戴德,对瑛瑛的态度也不似前段时日那般冷漠。
只是瑛瑛已看透了李氏的本性,如今与她只剩下面子情而已,连带着对燕姐儿也冷淡了下来。
庞氏暗地里指点了她好几番,并告诉她:“在这宅门里你谁都不能相信,否则还不知要着几回道,吃多少苦。”
瑛瑛受教,自此对婆母愈发敬重。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月。
瑛瑛腹中的胎儿满了三个月,庞氏便让厨娘们熬了红彤彤的喜蛋,又去京城的宝铺里买了不少喜糖,一叠叠地分好份数,让下人们送去了相熟的人家。
短短几日的功夫,京城上下便知晓了瑛瑛有孕的喜事。
连薛怀去上值的路上,也能碰到与他贺喜的好友。只是这些好友多半都只是萍水之交,他
便只点头示意(),回以一个和善的笑意而已。
三月之际?()?[(),瑛瑛尚且未曾显怀,不过比从前更嗜睡几分。
薛怀怕她睡久了四肢酸软,一下值便搀扶着她往内花园里散步闲逛。
来往的丫鬟和小厮们便时常能瞧见这样和谐的一幕——日落西沉,金澄澄的余晖洒落在薛怀与瑛瑛的肩角,这对如神仙壁人般的夫妻眸中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彼此。
祝氏听了这些闲话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又怨怪起了远在西北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