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必定会心软,甚至还会闻言劝哄那个庶女。
柔嘉公主立在徐徐的冷风之中,身上的墨狐皮大氅仿佛根本遮盖不住入骨的寒冷,冻得她竟悄然发起抖来。
身边的死士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公主未发话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柔嘉公主才从心口纾出满腔的愤懑之意。
她可以输,但不能输的这么窝囊。
若瑛瑛心悦薛怀,待他细致入微、情真意切便罢了,如今瞧着她只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柔嘉公主怎么甘心把薛怀拱手送给这样的瑛瑛?
薛怀休息了十日,如今已能下地行走。
柔嘉公主带来的人手里并无擅进庖厨之人,吃食全由瑛瑛一人下厨劳作。
柔嘉公主与薛怀商议着回京的时间,并状似无意般地提起那日她在江南境外遇见瑛瑛的马车一事。
薛怀却是罔若未闻,只对柔嘉公主说:“江南水患危急,公主千金贵体,还是不要多留的好。”
他顾左右而言他,柔嘉公主也不愿做那等在背后嚼人舌根的长舌妇,便只道:“那便明日回京,你们的车马跟在本宫后头即可。”
她虽不知晓这一路上薛怀是否会遇到伏兵,她能做的便是在尽量多保着些薛怀。
薛怀谢过柔嘉公主的好意,转眼瞧见瑛瑛端着素菜汤进屋,他便替瑛瑛拉开了小杌子,引着她坐下后便问:“瑛瑛,明日我们一起启程回京。”
瑛瑛低眉顺目地应下,眼瞧着木桌上坐着的柔嘉公主连筷子也不动一下,便愈发悻悻然地不敢言语。
每回瑛瑛见了柔嘉公主以后,都会打从心底生出些与明月争辉的卑怯来。
薛怀眼瞧着瑛瑛一日比一日的怯懦,心下
()也不好受。
当日夜里,他悄然地走到了望湖村水流潺潺的溪口处,恰在那里瞧见了默然赏景的柔嘉公主。
四下无人,他上前朝公主行了礼。
柔嘉见了他,总是抑不住心中的欢喜,也顾不上担忧回去路上的艰险,只笑着说:“本宫瞧着,你都好全了。”
薛怀脸上的笑意恭敬又疏离,他不止一次地向柔嘉公主道谢,此番从嘴里说出来的也是那等客套而冠冕的话语。
“多谢公主相救,您的大恩薛某没齿难忘。”
金澄澄的夕阳余晖落入西边的一望无垠的湖底,水面折射出波光粼粼的余晖,灼疼了柔嘉公主的美眸。
她叹息一身,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怅然:“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话。”
柔嘉公主抬起炯炯的目光,直勾勾地凝望着薛怀俊朗清濯的面容,不知攒了多少孤勇,才敢出声问他:“你喜欢上那个庶女了吗?”
薛怀一叹,只淡淡答道:“公主想听实话吗?”
柔嘉公主不答。
薛怀却兀自答道:“是。”
话音甫落的那一刻,柔嘉公主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倏地往下滴落,她甚至不去计较公主的尊严与体面,就这样凝着泪望着薛怀。
而薛怀的心里盛着感激、装着尊敬,甚至还多了几分要为柔嘉公主肝脑涂地的忠心。
却独独没有情爱,没有愧怍。
他弯下膝盖跪在了柔嘉公主跟前,余晖也格外偏爱他,彩霞掩映落于他的眉眼之中。
薛怀一字一句地说:
“我与公主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逾距之举。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自该嫁得一个如意郎君才是,薛某已不是公主的良配,还望公主往后只珍重自己的安危,不要再为了薛某身涉险境。公主大义,薛某毕生难忘。可除了恩情以外,薛某只有对公主的尊敬之意,再无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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