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瑛瑛空叹了一声,忆起这段时日她与庞世薇和谐的相处氛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在心里恨毒了瑛瑛。
晚膳前夕,薛怀因公务繁忙的缘故迟了会儿才回府,瑛瑛知晓庞氏心里不痛快,特地赶去了霁云院陪她说话。
谁曾想却在回廊上撞见了喜婆婆,瑛瑛以为她是去霁云院相熟的婆子那里串门说笑,便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她走进霁云院,被采薇领进正屋之后,迎上了庞氏裹着怒意的面容后,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母亲。”瑛瑛柔声唤了一句,在庞氏跟前立了笔挺,俨然是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媳妇儿模样。
庞氏本就愧对了瑛瑛,此番更是不愿意出身斥责她,只得遣退了屋内所有的丫鬟和婆子,方才肃着脸问她:“成婚以来,你可有与怀哥儿圆房过?”
一席话将瑛瑛砸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内最不堪的事会被人捅到了庞氏跟前。
薛怀不喜欢她。
是她恬不知耻地在鹿鸣花宴上算计了薛怀,两人掉入溪涧后有了肌肤之亲,迫于压力薛怀才会将她这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娶进门。
这样的话,瑛瑛时常能从府内府外的妇人们嘴里听闻。
她都明白。
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地要与薛怀亲近起来,甚至还会不顾尊严地向薛怀提及圆房一事。
可令人气馁的是,薛怀根本对她没有半分兴致。
瑛瑛既羞窘又困恼,也不敢去直视庞氏的眸光,只得讷然地开口道:“都是儿媳没用,母亲不要生气。”
眼前的瑛瑛低眉敛目地瑟缩起了自己的身子,瞧着单薄零落的好似林间形单影只的幼鹿一般,庞氏又哪里能生的起来气。
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瑛瑛一眼,道:“这都成婚一个多月了,竟还没有圆房。比你们晚结婚的德阳县主都有孕在身了。”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最是浓情蜜意,此时也最容易怀上子嗣,庞氏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着自己的嫡孙,却不想她那不解风情的儿子竟还是个处子之身。
庞氏心口的气一半都来自薛怀,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谁逼他都是做无用功。
可她冷眼瞧着薛怀对瑛瑛也并非冷漠无情,兴许是他在男女之事上太过木讷,少不得要由她这个娘亲来帮他一把。
思忖了一番后,庞氏便转忧为喜道:“你且等等,我有件好东西要给你。”
瑛瑛心间很是惴惴不安,可转眼却又撞上了庞氏笑意盈盈的喜色,心里愈发没了主意。
不多时,庞氏便走到了梳妆台旁,将妆奁盒里的一小包药粉递给了瑛瑛,并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东西有助兴的效用,你自个儿忖度着该不该放到怀哥儿的茶水里。”
说罢,她便好似没事人一般扯开了话题,半点也不提及她与薛敬川的正屋内为何有这样助兴的药粉。
瑛瑛赧然地收下了那一包药粉,心里踟蹰着不肯应下,一来是她不愿以色侍人,二来是怕算计了薛怀后会弄巧成拙。
她要的不是一两日的恩爱,而是天长地久的厮守,只有被薛怀这样品性端良的君子放在心上珍爱,她才能坐稳承恩侯世子夫人一位。
否则,不论她怎么讨好庞氏这个婆母,若是不得夫君的喜爱,也只是空中楼阁而已。
“多谢母亲提点。”瑛瑛道。
婆媳二人说话间,朱嬷嬷便隔着门窗轻声说了一句:“夫人,世子爷来了。”
庞氏立时给瑛瑛递了个眼色,并朝地上指了指。
会意的瑛瑛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推开屋门的薛怀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庞氏倨傲地坐于团凳之上,瑛瑛则垂着首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
他心内霎觉疲惫不已,这点疲惫比白日里所有繁琐的公事加起来还要再多。
这一刻的薛怀总算是明白了庞氏的意思,只要他一日不肯带瑛瑛前去江南,庞氏便会想方设法地“磋磨”瑛瑛。
不论是否苦肉计还是有意为之,总能让薛怀的心饱受煎熬,难以言喻的愧怍与心疼将他团团包裹,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招数无赖又可耻,却偏偏对薛怀奏了效。
“母亲,让瑛瑛起来吧。”薛怀璨若清潭的眸子里掠过几分无奈,往昔温润的嗓音里捎上了几分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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