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渊思忖片刻,学着她说了句,“他们当真下流无耻。”
女子咬音透着清冷玉质,花灼一向觉得梁善渊说话极为好听,乍闻耳畔忽传来这句‘下流无耻’,只觉心头涌出几分怪异,侧过头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梁善渊直觉她反应不对,微蹙下眉,纸窗内,梁世奇却恍若被吓了一跳般,声音都些微发抖,
“不可不可!五哥莫要再说了!我曾与阿娘立过誓的,未去长安考出一番功名之前,骄奢淫逸,拈花惹草之事是万万不能够的!”
“找上几个乐伶,那都是骄奢淫逸,拈花惹草了?”闻言,梁善仁又气怒般,
“六弟这是对我含沙射影了?我看你屋中没人,连个书本都得自己忙顾,好心想替你安排,你便是如此对我的?!”
“五、五哥,我没这意思”
“还说你没这意思?!家里只你与我年纪相当,我是有三房妾室,院里还有几个乐伶!但我读书丝毫没落下!不必你在此处含沙射影的埋汰我!我找你借书!你几次三番推拒我,想着私藏便罢!今日又如此埋汰我!有你这兄弟!如何不要人心寒!?”
“五哥!五哥!你听我解释——”
“你不必再解释了!”人影作势要走,清瘦人影自是追了出去。
“五哥!借书你便借!什么书都行!什么书都行!是兄弟错了!五哥!你千万别因兄弟一句不入心之言寒了心!”
花灼听着他们二人谈话,心头忽觉不妙。
好似这梁善仁便是等着此时此刻一般。
“好啊,”梁善仁道,“那你让我自己去选。”
“这”梁世奇虽踌躇,却还是先拥着梁善仁回了房。
只听那二人似是择选一番,接着,那道魁梧人影自书架中拿出一卷书籍,登时招了梁世奇的反对。
“五哥,只这本不行!这是老先生放在我处要我做目录的!是那诗仙谢玉屏残留的为数不多的诗词,我若不是做目录的本事被老先生看中,这诗词才不会送到咱们府上来,五哥,你换一本吧!”
“既到咱们府上!便人人都有看的资格!你看得!我如何就看不得了?!”
“五哥!诗仙所写诗词非同小可!你应当知道的!再者老先生将诗词放到我这里!我怎能如此不信守承诺轻易对待?!五哥!你换一本罢!换什么我都依着你!”
“你就是想独吞!”
“我没有!五哥!我绝无此意!”
两兄弟争抢起一本诗词,梁善仁越发口不择言,
“你天生好命!未来二十年能中进士!我能有何才何运?!你丝毫不怜悯便罢!谢玉屏诗词都被你一人私吞!我可就要清清楚楚告诉你!人不修心!便是爬的多高多远那也没用!你今日对同胞手足尚且如此!他日爬得更高更远!怕是对同胞手足挥刀子你都做得出来罢!丧心病狂的白眼狼!”
“五哥!你怎能如此说我?!”
梁世奇听这话,如何不伤心痛苦?!眼见梁善仁手中抢过诗集便走到外屋,梁世奇急忙追上,他一张脸早哭红了,却丝毫不愿放手,
“五哥!你才太要我伤心难过,你我为兄弟十几载!我做人如何你当真一眼也看不见吗?我清者自清!这诗集!你今日必须还我!”
“我若偏就不还呢?!”
两兄弟争执到一处去,先动手抢诗词的却是梁世奇,“五哥不仁便别怪我不义!待来日!我定寻本更好的诗词送与五哥,只这本诗词,绝对不成——”
梁世奇拿着诗词便要转身离去,花灼只见梁善仁揣起灶台处一个空碗,便对梁世奇的背影高高举起——
花灼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抬头与梁善渊对上视线,呐呐,“果然是他”
坏事成双,梁府家丁背着两方棺材,众人一路哭哭啼啼往黎阳县偏僻之地而去。
许如意与孟秋辞只同梁南音相熟,自是伴在梁南音身侧,丧乐之间,女子哭成泪人,孟秋辞拿着绢帕给梁南音擦泪,梁南音摇了摇头,谢过她好意。
“我六哥生性怯懦,我却是知道的,他虽是个固执书呆,却当真有个好性子,”梁南音似是回忆颇多,边流泪边道,
“孟姐姐,凭我一小女子之力,太过微不足道,还求诸位帮我一把,小女便是散尽全身钱财,若能还我六哥一个公道,我也心甘情愿了。”
“你便放心吧。”
孟秋辞未入御鬼师门派之前,在家中有兄姐弟妹,且关系颇为亲密,如何不懂梁南音心中情绪?
“不用你的金财,你们梁家雇了我与师兄二人,那不论是抵御妖鬼,或是其他的,我们该管,能管的,自然会管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