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年给温家安上通敌叛乱罪名的是与匈奴私自交易战马兵器之事,平江王的爱驹野原早被人拖进了皇宫中。
野原认主,也可以说是认平江王的气味。
骑着它赶来上京城的人,身上穿着的便是平江王的旧衣。
前些日子,傅瞻与祁将军去北疆攻打匈奴,回程的时候带回了不少受降的匈奴人,他们一眼便能瞧出这匹战马是他们首领的爱驹。
再没有匈奴人对这匹战马熟悉,在整个匈奴领地,只有他们的首领有两匹这样的战马,而自十年前,便只剩下了一匹。
平江王年少时狂妄不羁,谁都不放在眼里,仗着先帝对他的疼爱,无所顾忌的做过很多荒唐事,早在十八年前,他就因着对温家和安家一同上书让先帝惩治了他而怀恨在心。
为此,他不惜与匈奴勾结,以大胤朝的兵器换取匈奴强硕的战马,并将这些战马养在渝州,暗中放在了温家三房名下。
而之后他去了封地,起初心有不甘,想要夺回本属于他的皇位,可逐渐他在蜀地过的逍遥自在,他的皇兄也因着对他的亏欠一直不管他的所作所为。
他乐得自在,虽然想要夺回帝位的心思逐渐变淡,却依旧与匈奴有书信往来,暗中做过很多交易,他的爱驹便是匈奴首领所赠。
几月前,傅瞻与祁将军第二次进军攻打匈奴,之所以会惨败,正是平江王留在兵部的一位副将暗中给匈奴人递了消息。
当年害了温家的事有三,两件顾慕都与仁昌帝言明,关于丰州钱庄之事则是由安川行亲自与陛下说起的。
桩桩件件的证据摆在眼前,仁昌帝这才想起早在皇家别苑时,顾观南就与他提起过要借温家之事除了平江王的事。
当年,苏盈要嫁去扬州,他虽那时不知是为何,后来常派人去扬州打听她的近况,知晓她在嫁去扬州后一年生下了个女婴。
他当真以为是她的孩子。
如今看来,那个名为容温的姑娘,顾观南的心上人,当是温家的遗孤,顾观南是为了她做的这些事。
他之前只以为顾观南是要借当年温家之事为由除去平江王,一直未去细想。
原来,他不只是为了蜀地的百姓,真正为的是温家。
他虽明了了顾慕的心思,可当初他宣平江王进京时就与顾慕有言在先,平江王虽在蜀地为非作歹,可他不会杀了他。
仁昌帝在平江王进入理政殿后,命皇城卫副首领将平江王羁押,至午后,顾慕去书煜殿见了他。
书煜殿,是平江王还未离开上京城时宫中的住处。
他的手脚被捆绑着,神色淡然,直到此时,他依旧认为他的皇兄不会杀了他,只要他还活着,离开上京城并不难。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晚辈,冷笑一声,嘲弄道:“顾观南,这些年我未找你们顾家算账,你倒是又来算计本王了。”
他目光悠远:“你与你的祖父不一样。”
顾慕在他面前的太师椅上坐下,神色如水般淡漠,听着平江王的话:“你顾家有违天道,不顾礼节,顾烨青有违先帝遗命,擅自篡改遗诏,把本该传与我的帝位改成了皇兄的名字,你顾家,早该不存于这世间了。”
顾烨青是恒远侯府老侯爷的名字。
顾慕最为敬仰的祖父。
平江王所言,他都知晓。
祖父与先帝自年少时便是好友,深得先帝信任,先帝临终前交给祖父的遗诏上传位的确实是平江王。而祖父深知平江王的为人品性,若让他坐上帝位,大胤朝危矣。于是,祖父便与其他两位朝中重臣商议,一同篡改了先帝遗诏,改立了当今陛下。
而正因祖父对当今陛下有扶持之恩,陛下初登基朝政不稳,亦有平江王的党羽不安分,意图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仁昌帝需要祖父的扶持,而那时昭阳郡主已死在狱中,温家人却还在大理寺狱以待流放,当尚在襁褓中的女婴被人趁夜抱入恒远候时,祖母让苏盈带着她嫁去扬州。
彼时,苏盈与仁昌帝两情相悦,已然定情,就算是仁昌帝坐上了帝位,以恒远侯府对他的恩德,苏盈虽是恒远侯府的养女,亦可以嫁给他做皇后。
苏盈不愿,跪在祖母院中一日一夜。
最后祖母以仁昌帝的帝位相要挟,苏盈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不懂朝政,只知道当时朝局不稳,若没有恒远候府的扶持,平江王定会杀了仁昌帝。
她怕了,便答应了祖母。
之后,因着此事,祖父与祖母大吵一场,不止隔阂了夫妻情分,祖父直到离开人世都未再踏进过祖母的院中。
而祖父那时一直认为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