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八岁入白鹿书院读书,那时候谢溯便已经是书院里展露天赋的佼佼者了,哥哥与他交好,所以她也因此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这些年,她悄悄打探他的喜好,知道他不近女色,并非那种浮浪之人,也讨厌外放的女子,但凡主动找他表明心意的,一律都拒绝了,没有留任何余地。
他喜欢守规矩的人。
于是她学着恬静贤淑,温婉大方,务求要做一个能入他眼的女子。
她会看他喜欢的书,只为了偶尔能和他说上两句话,那些书晦涩难懂,她读的很艰难才能理解,为此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只为了和他交谈时,他称赞一句她言之有物。
如今她是临安城第一才女,贤名远扬,他去京中参加春闱,她便等他回来,她想,谢溯是重情之人,他和京中的谢家有不和睦,想必是不会答应那边家中安排的婚事的。
倘若真的要谈婚论嫁,还是得让谢刺史做主。
而她如今待字闺中,求娶之人踩破了门槛,她硬扛着不允,只想等他回来。
他定会选她做妻子的。
这世上没人比她更适合站在他身边。
可如今,他回来了,却带回一个要定亲的表妹,这个粗鄙女子甚至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张口闭口女德女戒,那是谢溯最讨厌的东西。
他曾说这女德女戒将女子束缚,可怜天下女子还要把这书奉上神坛,一生追寻。
她也不贤淑端方,坐了没一刻钟就去喂鱼。
他最讨厌没规矩的女子。
可为什么,他却说喜欢她?
谢溯等了一会儿,见她迟迟不回来,起身去船头寻她:“外面风大,一会儿风寒了。”
她鼻子都吹红了,还嘴硬:“我不冷。”
“若是冻的风寒了,明日可就玩不了了,后日要出关,你病恹恹的怎么去?”谢溯语气严肃了几分。
她瘪瘪嘴,只好跟着他回来了。
回到了船舱里,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谢溯将汤婆子灌好水,塞到她怀里,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还往炭炉里加了两块红罗炭。
臻臻被伺候惯了,她完全没觉得如何,抱着汤婆子暖了暖手,又捧着热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好苦的茶。”
“这茶是用姜汤煮的,驱寒的。”
“不好喝。”她放下了。
谢溯无奈的摇头,又给她加了一勺蜂蜜:“这样就甜了。”
她又捧着茶杯尝了尝,眼睛亮晶晶的:“好喝多了。”
柳青林忍不住笑:“你这是养闺女呢?”
谢溯但笑不语,养闺女也没这么费劲的,自从遇上她,他这底线是一降再降,他现在已经懒得再废话教育她了,总归她也是不会听的,随她去吧。
柳弗烟袖中的手却掐进了肉里,这女子无才无德,空有一副皮囊,他为何会喜欢?谢溯并非肤浅之人。
而且她还这副大小姐做派,什么都要他做,他一个世家公子,如今也是朝中命官,哪里能给她做这些奴才该做的事?
柳弗烟心中越发的不适,她苦等多年,就等来这样的一场空吗?
这船舱里暖和,臻臻一受热,舒服的靠着软枕直接睡着了。
谢溯拿斗篷给她盖上,又对船夫道:“靠岸吧。”
柳青林忍不住笑:“我是没见过你这般,沧州喜欢你的姑娘可不少,我也没见你多看一眼,如今倒是终于有了能入你心的姑娘,定是才情斐然的人,不知有什么厉害之处?”
谢溯笑的有些无可奈何:“胡闹的厉害吧。”
“哎哟,你可真是谦虚了!”柳青林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