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雄和潘立钊刚走不久,潘家又来了人。
这回来的是潘文雄的大哥,潘立钊的亲爹潘文光。
潘文光看着年近五十,一看到他便知潘立钊的容貌随了谁。
他如今的模样,就是潘立钊年老时的样子。
潘文光穿着茄红色的圆领长袍,脚踏云头黑靴,腰上系着几个小巧玲珑的玉葫芦,脸颊上微微有些红,一看就是中午吃了酒的。
“穆世子大驾光临沧州,是我等怠慢了。”潘文光说,“我那小弟和犬子不懂事,还请穆世子不要怪罪他们。”
慧真郡主是来投靠他们的,不去没关系,可穆世子若不去,世人定然笑掉大牙,笑他们有如此好的一个机会而不懂得把握。便是那位事后知晓,也怪不得他们不是?他们总要作些明面功夫的。
穆霆安坐着不动:“没有什么可怪罪的,我素来就不喜欢参加宴席。潘大爷不必客气。”
“穆世子若是不去,便是怪罪我们潘家招待不周。”潘文光愁眉苦脸的。
姚二郎进来,在穆霆耳边言语了几句。
穆霆微微笑着,同意了潘文光的邀请:“好。”
他站起身子,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在存在的灰尘:“于情于理,慧真郡主既是我的义妹,她以后要在沧州长住,我这做义兄的,是得到潘家家主的寿宴上,请潘家家主以后照拂义妹一二的。”
潘文光没想那么多,见穆霆答应了很是高兴,在前面领路,殷勤地请穆霆上车。
夜色已经沉了下来,潘家别院开始掌灯了。马车处似乎站着两个有些局促不安的人,潘文光人老了,还没看清,就听得那两人道:“文光哥。”
那二人的声音很耳熟,潘文光一怔,身边的长随急忙道:“是潘文勇和潘文武。”
他们两个人不应该是在十二巷里喝得烂醉如泥吗?怎地清醒了?明明交待过他们,不能出现在京师里来的人的面前的。
穆世子在一旁,潘文光不好质问,只得笑着应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倒是叫我们好找。既然都来了,就一道陪穆世子到潘家主屋去吃寿宴罢。”
穆霆道:“我是慧真郡主的义兄,二位舅舅就与我一道乘车罢。潘大爷,请在前面带路。”
潘文勇和潘文武被姚二郎和洪五推上车,紧接着穆霆也上了车。
穆霆一上车,并没有和二人寒暄,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说说吧,这些年你们在沧州城,为何过得如此潦倒?”
潘文勇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舔了舔嘴唇:“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如此问?”
潘文勇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连长公主都斗不过的人,阁下能斗得过?若是阁下只是一般人,我劝阁下,还是趁早离开沧州……你说你是慧真的义兄,那你便带她走,离沧州越远越好。”
“那人可是,高中丞?”
穆霆忽然问。
从潘家别院到潘家主院的路程像他的一辈子那么长,当马车终于到达时,潘文光终于松了一口气。
穆世子先跳下的车,而后十分体贴地将潘文勇和潘文武给扶下来。
潘文光赶紧迎上去,在穆霆看不见的地方瞪了潘文勇和潘文武一眼,才满脸笑容道:“穆世子可真是平易近人。”
“哦,潘大爷以前觉得我高高在上?”穆霆反问道。
“没有没有。”潘文光已经感觉出来了,穆霆就是在针对他。
定然是潘文勇和潘文武说了些有的没的,潘文光又不满地看了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