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他的一个化身。”周筵说得很慢,“只是为了来……试探我的。”
云佩风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苦涩,抿了下唇,也有些难受。
段厉这么做,周筵当真无计可施。
他就像个甩不掉的影子,任凭你怎么刀挥剑砍都无法触碰,又会在深夜入梦时带来最可怕的折磨和梦魇。
周筵再厉害、就算他真的到了大乘期中期,又能怎么样呢?灵根在段厉手里,他便是永远的弱势,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周筵却始终看着段厉,没有移开眼睛。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局面,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从中寻找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云佩风,今次他不会前来赴约。
可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他固然可以杀死段厉的分身直接离开,但他也能拖延些时间,尽量从段厉嘴里套出些话来。
可没等他开口,段厉便发了话。
“你也是诈我的。”他撑着黝黯的黑伞,声音平静淡漠,眼神扫过周筵身后的云佩风,露出笑意,下结论道,“你没有渡过情劫。”
周筵冷嗤一声:“那又怎么样?我要是真到了大乘期中期,恐怕还不如现在。”
“我说过我会帮你。”段厉说,“毕竟你不爱他,是吗?”
周筵笑不出来了。
他无法相信段厉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偏偏这些话,不久前的他曾亲口承认过。
他唇上毫无血色,转头去看云佩风,云佩风却正专注地看着段厉。
段厉与他对视,轻轻点头:“你应该也听到了。”
“我希望周筵能够渡过情劫,”他叹了口气,苦恼道,“但我不能确定他到底爱不爱你。”
“他跟你所说的一见钟情应当是假的,毕竟我也不记得他是否曾在授业大典上问过低阶修士的名字。”
“但在你第一次走进白叶谷之前,他曾经翻阅过刻意挑选过的修士的名册。挑选的条件是修为不高,长相出挑,你的名字恰好在其中。”
“我也曾经做过试探,”段厉抿唇,对云佩风道,“你还记得你曾经中过摄心咒吗?那是我下的。”
“我想看看周筵会对你做什么,而他除了帮你解咒,什么都没有做。”
他叹了口气:“你离开的时候他则假装在渡情劫——他是在诈我。”
周筵脸色煞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因太过惶恐忘了动手。
他该早点杀了这个化身的。
而现在动手已经太晚了。
段厉在挑拨。
他对周筵何其了解,早已看出周筵对云佩风的心意。
可面对云佩风,他一点儿都不点破,反而言语之间尽在暗示着周筵的有口无心,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