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拍出。
悬浮在河面上的白雾从掌力轻飘飘袭来的方向开始凝聚成水珠,由点到线到面进行扩散。空气透明起来,只有一颗颗小小的停滞的珠子飘在空气里,像浮动的尘埃。
两秒后,塔兰收回手。
细小的水珠们似乎在短短一瞬间里失去了所有托举起它们的力量,钢铁一样滴滴答答落下,砸进河流,然后迅速汇聚成涓涓的溪水,继续日夜不息地朝着远方奔流。
“你的母亲会过得像你这辈子一样好。”塔兰偷偷理了理自己的麻质长袍,把褶皱整理平整,同时神情肃穆道:“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谢谢。”傅青逸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塔兰扒拉着袖口的手。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傅春鹃从溪流里钻了出来,带起细小的水花。
在滴滴答答的河水的洗礼下,她的双眸璀璨如稚子,深褐的眼瞳里闪烁着纯洁与天真的光芒,再也不是那个被世俗磋磨得满身疮痕的妇人了。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难忘。”傅春鹃边说边腼腆地笑,露出白净的牙齿,神态看上去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和傅青逸似乎变成了同龄人。
傅青逸发自内心地赞美道:“妈,你真漂亮。”
傅春鹃笑着,给了傅青逸一个湿漉漉的拥抱。
“尽情地聊吧,欢畅地聊吧,生命与生命之间本来就没有怨讼。”塔兰银白的长发垂落在膝弯处,他翻开由纺锤变化而成的书页,低声说:“当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际上空时,你们将分别,然后走进独属于自己的人生。在最后的时刻,请好好道别。”
傅青逸转头,温柔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却发现傅春鹃的目光从来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他们对视,眼中的情绪复杂。有不舍,有遗憾,但更多的是释怀和绵延的不绝的思念。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还好吗?”傅春鹃迫不及待地问她多年未见的孩子。
你吃的饱吗?穿的暖吗?……有没有想过我呢?
傅青逸伸出手指,牢牢地握住傅春鹃的手,微笑着给她讲述他的故事。
“我过得很好啊,妈妈。”
他笑着讲自己是怎么参加校园活动的,他讲学校里的趣事,讲秃头的班主任宋时,讲总喜欢趴在窗户边偷偷看学生听课状态的教导主任,讲他所经历的一切。
“哇……”傅春鹃偏着脑袋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发出感慨,沉浸在傅青逸绘声绘色的描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