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塔兰轻声说:“你们的命运线之后将紧密相连,如果他没有求生的欲望,可能连带你一起一无所觉地死去。”
“……”
“那就一起死吧。”谭佑霜扯了扯唇角:“当我欠他的。”
“……”
这下沉默的换成了塔兰。
他看向这个渺小的人类,又看向手中已然断裂的中年女人的命运线,歪了歪脑袋。银白的头发随着偏头的动作扫过长袍,光裸的脚踝露出来,散发出冰霜一般的质感,遥远而不近人情。
隔了很久,塔兰才眨眨茫然的冰蓝眼瞳,断断续续问:“……如同你这样的人,”如同你这样渺小的人。“却能做出这么多。是因为什么呢?”
“——是爱吗?”他迟疑地求证。
“啊?”和这种未知的存在讨价还价的时候,谭佑霜手掌一直在出汗,神色也相当凝重。然而随着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冒出了头,谭佑霜却倏地愣了一下,血色飞快顺着脸颊一路蔓延开。
“或许吧,我做的并不多。”谭佑霜手足无措地摆摆手,费力地讲:“——当然,爱我的人也不多。”
并不理解这种感情的神灵的虔诚信徒耐心等候着,听脆弱的人类向他费力解释:“人和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想去做,所以就去做了。”
塔兰·伯德听得似懂非懂。他用手指拨了拨自己的银白长发,思考两秒,礼貌地继续问:“可你没有告诉我,你是爱他吗?”
“……”
谭佑霜的耳根从没有这么红过,他可以偷偷说喜欢,爱这一词对于含蓄的人来说却又太重、太难启齿了。
“我,”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谭佑霜才终于别过眼,扳着自己的手指别扭地讲:“我知道我有的女同学喜欢看小说,有一天我路过她们旁边,听见她们说里面的男主可帅了,对女主说,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把命都能给你。”
“……我当然喜欢他。只是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看法。或许在他眼中,我还小,我只是一个拖后腿的、不招人喜欢的弟弟吧。”
“可不论他喜不喜欢我,他都真的很好。”谭佑霜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像重新变成了那个看见傅青逸第一眼时就忍不住腼腆地笑的小男孩。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谭佑霜的声音慢慢放低,音调却不自觉开始雀跃:“是那种哪怕阿姨说盼着我哥以后早点结婚生子,希望我和他拉开距离时也忍不住的喜欢,是哪怕这个世界上同性恋好像是一种罪过也忍不住的喜欢。”
“我分不清什么是爱,最该教会我爱的父母在我的生命里缺席了,在我心里,我哥就是我的一切。”谭佑霜认真地说:“所以我也可以我把我的生命乃至一切都交付给他。”
“这是爱吗?”
最后,谭佑霜抬起头,向塔兰·伯德确认道:“我不太懂,但我觉得,这就是爱吧。”
“或许这是爱吧。”塔兰慢慢说:“它让你变得勇敢了……这的确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