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谭佑霜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蔫了,保安甚至看到他眼眶开始发红。但这个小孩很坚强的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说:“谢谢叔叔,那我在周边逛一逛再回去吧。”
“哎,好。”
快要接近春节的冬日十分寒冷,周五晚上六七点后虽然会有许多出门逛街的人,但还是捱不过肆意刮着的冷风。谭佑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双小手被冻得通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街上游荡,只是心中还抱着一丝不可说的妄念:说不定在路上走着走着他就能碰到傅青逸了呢?
这显然是做梦。
谭佑霜抬起眼睛四处张望着,已经走过快一整条街了,却仍然什么也没发现。
周边只有嘈杂的人声。
待路过又一处巷口后,谭佑霜终于忍不住自嘲:看吧,甚至走到路上他都出现幻觉了,居然会觉得刚才那个和一群人站在小巷子里抽烟的人是他的漂亮哥哥。
傅青逸怎么会那样呢。
停,等等——
等走过那条小巷,谭佑霜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人似乎真的是傅青逸!
怎么会呢?不是说他请假了吗?
可万一真的是他呢。
心中滚动的热流让谭佑霜失去了思考,甚至连一秒的犹豫也没有,谭佑霜开始转身拔腿就跑,狂奔到刚才路过的地方。
年幼的谭佑霜稳稳地刹在了巷子入口。
“哥……”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抬头看向只比他大了几岁,却熟练地伫立在人群之中吞云吐雾的傅青逸,不可置信问:
“——你在干什么?”
那点猩红的火光像是点燃夜色的星子,在漆黑如墨的两双眼中明灭。
傅青逸隔着茫茫人海与他对望,没有说话。
他像是没有预料到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碰见谭佑霜,因此怔愣了很久很久。
久到和他一起的人都开始疑惑地问:“诶,傅青逸,这小孩儿谁呀?”“你们很熟吗?怎么突然跑过来质问你了?”后,傅青逸才仿佛回过神来,灵魂重新回归到狭窄冰冷的巷口。
冲着眼眶发红的谭佑霜,傅青逸突然笑了,笑容很淡。
朦胧的烟气像白雾一样猛地蒸腾起来,氤氲开,将傅青逸秾丽如画的五官全部淹没在灰蒙蒙的一片烟海。高挺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嘴唇,连带上那双悲悯的居高临下的眼睛,全都在无休无止的漩涡中盘旋扭转。
酸涩悲苦如浪涛般铺天盖地而来。
那一瞬间的感受如同从谭佑霜脊髓中刺穿而出的利刃,阵痛从十一岁蔓延至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