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头发细软,洗干净之后还残留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和傅青逸傅春鹃同款。傅青逸满意地扫视了一下变得整洁许多的谭佑霜,端着两条矮板凳,把谭佑霜带进卫生间里。
“我是男生,所以可以给你洗澡,其他外人不能让他们随便碰你,知道吗?”傅青逸把水壶提过来,咕咚咕咚往盆子里倒了小半盆烧得滚烫的开水。
等用冷水调好水温后,他才帮谭佑霜脱下染着血的衣服,一边给他小心地洗澡一边教育谭佑霜:“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知道吗?小霜。哥哥今天给你讲生理课。你平时要注意男孩子女孩子的区别,要尊重女生,不能欺负女孩子……”
傅青逸讲的认真,谭佑霜听的也认真。他卷曲的长睫毛下有一双黝黑的眼睛,此时因为学到了新东西而变得亮堂堂的,星星一样。
真听话。
傅青逸自然有些高兴,但这高兴显然并不长久,当傅青逸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幅小小躯体时,他只能沉默。
之前没有细看,现在距离那么近,傅青逸才发现谭佑霜瘦到肋骨突出的身体上有很多肿痕。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有的像是被皮带抽的。肿痕很乱,没有章法,只是直白的宣泄出不满和暴力。
其实他还太小,傅青逸想,所以谭佑霜盖在衣服下的躯体其实是白生生的,奶油一样的颜色。可现在青,紫,红三个颜色耀武扬威着,肮脏地把干净的皮肤占据了。
只有那双眼睛澄澈如初。
傅青逸抬头去看谭佑霜。他大大的狗狗眼圆睁着,正也直白地盯着傅青逸看,那里面没有愤懑,主色调反而是无害和单纯。
傅青逸没有办法再直视那双眼睛了。
他匆匆地给谭佑霜洗完了上半身,又开始指挥:“脱吧,我给你洗腿那里。”
“哦。”谭佑霜乖乖地脱掉了裤子。
傅青逸把裤子顺手接过来放到洗手台上,当他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个动作时,尚且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终结。
直到傅青逸转身,偶然窥到一眼谭佑霜的腿侧,他才缓缓瞪大眼睛,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地问道:“等等,你这里的疤是怎么弄的?”
傅青逸盯着那两个暗色的圆点,觉得它很像恐怖故事里恶魔的瞳孔,如此狰狞,可怖,丑陋,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谭佑霜听见傅青逸的疑问,下意识伸出手去挡住了疤痕,过了两秒他才意识到站在这里的是很好很好的漂亮哥哥,自己不用担心他会笑话自己。
但他看起来似乎又很生气……
谭佑霜怯怯地说:“是爸爸喝醉酒之后,有一次拿烟头烫的。”
“烟头?!”傅青逸声音陡然增大了。
“哥哥。”谭佑霜皱起眉头,立马伸出小手拽住傅青逸,他很苦恼地请求道:“没事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傅青逸已经在被气死的边缘了。他一边在心里疯狂告诉自己不要骂人,一边在心里用高速的脏话问候谭佑霜的父母,翻白眼的冲动几乎快压制不住。
兴许是小孩子太敏感,总是能很敏锐的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