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神色一动,“这样的话,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我得到太多,你呢?难道你的过去,会是一无所有?”
纱织面色一变,眉间掠过的神色竟是凄伤之极。
过去-----
我的过去----
也许,再度揭开伤痕,伤口不再是溃烂不堪,毕竟,自己已可以承受得了负荷。
“我的从前,跟宛若你是天差地别呢。”绽开的微笑,是在火中燃烧的花,痛,却依然盛开。“神的残忍与无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晓得惨痛,才会懂得,以神的名义行的事并非全然正确,任何人,即使是神,也没有权力当人类是玩具。”
纱织眼中的光芒即使是宛若也要震慑,她伸手抓住她,一瞬间身上爆发极其强烈的白光,宛若脑中轰的一响,意识霎时破碎,------纱织的小宇宙,居然如此厉害。
将她卷入她的记忆深处,宛若将亲历纱织的从前。
这是第一次,纱织向这个世界的人敞开她的从前记忆。
有好多事,早已如烟消散,不复记忆,但这不是不存在,忘了并不表示,一切已经过去,曾经发生的,始终如印痕恒久存在,只是本人看不到而已。
而现在,宛若就走进了她的潜意识深处,亲身体会到纱织的最为阴晦悲惨的叫人颤栗的从前。
这是第二次,她全无掩蔽让以往的回忆真切涌现.第一次,当然是在她遇上西问灵的时候。
那些地狱样的冷酷过往,在从前,如同电锥搅烂了她的内脏,空有人的外表,内里却是一堆腐烂腥臭的废物.
宛若,你看着我,你看着这一切,真真切切地感受我曾经的无路可退无处可逃,绝望得连思想也得强制遗忘,连相信也不敢存在的过去,在那里,我连最起码的感受力也失去,不敢有喜,不敢有悲,一丝丝的光明也不敢奢望,因为一有了希望,便要有思想,而有了思想,便生不如死,什么也失却了才能活下来.
这种无望的不见天日的的悲哀,你能了解吗?
宛若不是没见到过血腥场面的女子,别忘了,她也曾经征战沙场,她也是冷眼看战雄心不逊男儿的第一将军,她甚至于可以将臣民当成工具,试炼她的新药。
但,现在她却在剧烈地发抖,不一样的,这个人的痛苦,全部转到她身上,感同身受,再无法欺骗自己可以漠然置之,那是深得叫自己难以承受的怵然,被紧紧抓住避不了那种要发狂的压抑,不不,不要,这样的悲伤,这样的无望,这样的丧失一切,为什么还要挣扎着活下去?为什么不一死求个痛快?
这种生活,根本就不该继续,为什么要苦苦地毫无尊严希望地拼命活下去?
“就算是这样的我,也不能放弃生存的权利.”纱织回答。
淡淡的一句,不知包含了多少怆凉与坚韧.
她不能放弃生存的权利,她的性命,不是仅仅属于她自己的.
一度,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她不能辜负他们付出一切换来的心血.
就算是忘了一切,思想也可以剥离,仍是本能地要活下去.
也许,便是这样的不自觉的执着才引来那个人的垂注吧
天上,万里无云,她神往,如果有云,是白色的,那是那个人的颜色,是他让自己见到了她,才有了今天的决然.
“我不相信命运是不可战胜的,来这里之前,我已有了觉悟,这条路,不是康庄大道,而是布满荆棘,可是,在路的尽头,有我最重要的人的注视,她在等我,所以,不管是面对怎样艰难的处境,我也不会失去希望,我有豁出一切舍弃所有也要守护的人,你呢,宛若,你有一个可以让你就算是只剩下半口气也要拼命活下去舍不得让她失望伤心的人吗?”
“你得到了许多,却不晓得珍惜,不觉得这是弥足珍贵的恩赐,你执着地认为你所做的一切全是对的,你当自己是神有资格摆弄一切,可是,你错了。”
她总算是略微体会到了肩负重任的压力.
能力越大的,责任越大。
自己只是身负一个异世界的和平,只是开始已有不胜艰巨的觉悟,何况西西肩上不止是地球的存亡,她身上,还有关系到整个宇宙覆灭新生的最后秘密,那个小小女孩儿,又是如何面对不属于她的重职呢?
西西,我离你又近了一步了.
知道吗,我用了你的力量,如同当初你对我施的魔法一样,我也用在宛若身上,是你与我的合作,不是因为别人,只是你我令得她回归她十三岁之前的纯粹.她,是北欧奥丁神的代表希路达啊,我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