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指责,石二垄也有话说。
他挣扎着跪坐起身,扭过头,口齿含混地叫嚷道:“鬼子要抢他们老魏家的地,你们跟着起什么哄,地又不是你们的!在谁手里,也跟咱们没关系!还有、还有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卖枪挣钱,你们是分着钱了还是咋的,叫唤什么!”
“哎呀呀,你们瞅瞅这小子,我早就看出他是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
“老爷对咱们,还有啥说的?地在老爷手上,咱们好歹还有口饭吃,给了鬼子,咱们还有啥?”
“下贱!”石二垄自知在劫难逃,转而高声怒骂,“活该你们一辈子种地,一辈子给人家当奴才!鬼子、地主、恶霸,都不是东西!”
村民们一听,“呀嗬!他还有脸说咱们下贱?”
于是乎,随手捡些石子儿、土坷垃,便都一股脑地往石二垄身上招呼。
“胡闹!”
眼瞅着矛盾愈演愈烈,魏老爷终于坐不住了,厉声喝止众人后,浑身气得哆里哆嗦,直冲石二垄责问道:“二垄子,你、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欠了我多少租,换了别人,早把你赶出去了,我对你还不够意思?”
“你不给我地!”石二垄叫道。
“混账!我是故意不给你地?地租给你,你连种都不种,你还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凭啥地都是你家的,要是我自己的地,我就种了!”
“你!不像话!不像话!”魏老爷气得不知该怎么骂才好。
江连横在一旁劝道:“魏老爷消消气,犯不着跟这种下作之人动怒。”
说罢,他又紧跟着站起来,拿腔拿调地朝众人抱拳。
“各位父老乡亲,江某也是穷苦出身,点儿兴走了大运,混成今天这副人模狗样,但从来不敢忘本,也干不出来勾结鬼子,欺负咱自家人的事儿。如今备受裹挟,万般无奈,只能暗中周旋。我不指望乡亲们能体谅江某,只希望大伙儿别反害了我一家老小。”
众人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江连横继续道:“我有多大能耐,就帮多大忙,要是真保不住地了,大伙儿也别怨我。总而言之,咱们大家其实都在一条船上。你们当中要是出了奸细,害的不止是我江家,还有各位乡亲们的生计!”
一番假模假式的说辞,把江家和村民联合成所谓的利益共同体,从而引来乡亲们的随声附和。
“这对,这对,咱们才是自己人嘛!”
江连横指向地上的石二垄,又道:“如今,咱土台村出了这么一个祸害,我若不除掉他,一不得安眠;二愧对乡亲;三……三有违天意。今日,江某就要替天行道!东风,把人押出去,别脏了魏老爷的宅子!”
一声令下,江家弟马立刻将石二垄拖行至宅院门外,按在地上。
二垄子被吓尿了一裤兜,不住地哀声乞怜。
();() “哥……大哥,大哥我真错了……饶我一命吧……乡亲们,你们帮我求求情……老爷……”
“砰!”
枪声一响,村民佃户们应声缩了下脖子,战战兢兢地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石二垄。
本以为,枪毙之前会有什么仪式,没想到恶霸杀人,竟如此果决。